猛然炸起的兵器交擊的聲音,如同一柄重錘擂動人心,火星剛剛濺起就被更加迅猛的勁風吹滅,刀和槍狂風驟雨一般的交鋒讓人目不暇接。
李鈞仿佛終于熟悉了這具身體,整個人是脫胎換骨,眉宇間掛滿讓人不寒而栗的戾氣,手中一桿大槍如撲殺蛇蟒,刁鉆兇橫,掀起的厲嘯將巴都身周的幽都魂音沖的七零八落。
噗呲
巴都黝黑的體表被割開一道道傷口,沒有血色,不斷愈合又不斷撕裂。
漸漸的,無論那顆械心如何泵動,衍生出的古怪肉絲再也追趕不上身軀破損的速度。
“原來那條求援的消息,是震虜廷那些沒骨頭的叛徒設下的陷阱,為了把像我這樣的漏網之魚,一條條引回網中。”
遠處天色微明,可老人那張溝壑深深的面容,卻早已經接不住半點光,晦暗一片。
“也就是那天,我晉升武三,成了以往只配站在人群中墊著腳眺望的大人物。可是我怎么都高興不起來,總覺得眼前這些人一個個面目猙獰,都是該死之相。”
蘇策臉上看不出半點悲喜,平靜道“我砍穿了不知道多少座佛國,直到沒有任何一個佛序敢再拉我。頂著漫天雷雨,一拳一拳硬生生打死了領頭進攻震虜庭的武當山老派道三。那些幸存下來的同門們歡呼雀躍,稱贊我,恭維我。可我卻覺得他們當初那副看不起我的嘴臉,更能讓我心安。所以我手起刀落,親手把他們全部送上了路。”
“也許等我到地下的時候,震虜庭的祖宗們會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蘇策才是那個覆滅整個門派的人。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他們也打不贏我,做人一樣,做鬼也一樣。”
嚓朗一聲刺耳聲響,斬馬刀拋飛半空,照膽槍從中折斷。
李鈞十指握緊,勢如摧城的一拳洞穿巴都護體的音甲,炸開一層層激蕩的漣漪,重重落在對方的面門上。
表層的仿生血肉碎裂剝落,露出其下堅硬如鐵的肌肉。
巴都如同一頭受傷野獸,雙手抓住李鈞的手臂,飆升到極致的械心掀起無聲的震蕩浪潮,沿著筋骨血液逆流而上,想要把李鈞的腦袋沖爆。
一點猩紅落入凝黑如墨的眸子,瞬間染出滿目血紅,溢出眼眶,滴落衣衫。
面容猙獰宛如惡鬼的李鈞,嘴角勾起一絲猙獰笑意,反腕壓肘帶得巴都的身影向下一傾,踏步登岳,拔起身影,五指抓住巴都的頭發往下一拽,同時提膝撞前。
咚
撞鐘般的悶響聲音中,巴都巨大的身影向后翻倒,塌陷的五官械骨刺破肌肉,露出鋒利的茬口。
李鈞擰腰甩腿,右腿裹著炸沸的空氣再次砸在巴都的頭顱上。
“等到我熟悉的白山黑水都被鮮血染紅,我突然覺得一切好像都沒有太多的意思,所以我離開了帝國本土,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人和事。等到繼位的隆武帝決定要把所有的藩屬國全部改成罪民區,我才覺得,要不然干脆去殺殺那些外人”
“我親手殺光了倭國的皇室,也任由儒序把我流放在這片窮山惡水,我不是看不出那些齷蹉的心思,也不是沒了膽魄去血洗幾座佛寺道觀門閥,我只是有些累了啊”
落寞的話音飄過擂鼓般的拳聲,直到那顆械心徹底破碎,李鈞終于站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