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房門哐當一聲洞開,盧思義頭也不回,大步邁出。
只留下身后一個渾身瑟瑟發抖,卻咬著紙條連哭聲都不敢放出來的可憐女人。
盧思義乘著轎梯來到盧府的九樓頂層,這里是盧氏閥主盧寧的居住之地。
這里的陳設造景的奢華程度遠甚于盧思義居住的樓層,曲徑幽深,以往盧思義每次來到這里,都會選擇步行以示尊敬。
但今天他沒有這份閑情雅致,直接乘坐擺渡車駕前往盧寧常居的別院。
車駕還未完全停穩,盧思義便直接開門下車,剛剛走進別院大門,就看到了自己的老丈人。
遼州府知府,陸湖政。
而在盧閥之中,能讓陸湖政誠惶誠恐伺候左右的人,自然只有盧氏閥主,遼東巡撫,儒三盧寧。
盧寧今年剛滿六十歲,從他十六歲出仕擔任遼東某縣的知縣算起,這位盧氏閥主已經在宦海中摸爬滾打了四十多年。
放在前中明時期,這已經是退居幕后安享晚年的花甲年紀。但放在如今的大明帝國,卻依舊稱得上正值壯年。
甚至在儒序的一等門閥之中,能像他一樣在這個年紀就成為一方行省的執牛耳者,寥寥無幾。
盧閥作為儒序之中的年輕新貴,正是靠著天下分武而發跡。甚至如果沒有那場動亂,盧家現在充其量只是遼東地區的一個不起眼的二等門閥。
彼時天下分武已經步入尾聲,除了鎮虜庭之外,遼東各地的武序門派都已經被盡數拔除。
儒道佛三家都想獨吞遼東這塊地盤,可他們心中同樣很清楚,無論誰先動手,立馬都會招致另外兩方的聯手打壓。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彼此暗生嫌隙,都在暗中準備等鏟除震虜庭后先下手為強之時,這一場十拿九穩的收官之戰卻因為蘇策的橫空出世,局勢急轉直下。
武當、少林,還有一家儒序門閥因此損失慘重,大量好手被屠戮一空。
盧家就是趁著這個空檔期突然崛起,原本只是二等門閥的盧家突然冒出了一位序三的家主,強勢驅逐所有競爭對手,將大半個遼東地域納入自己的麾下。
而盧寧這位繼任的第二任家主,同樣擁有一身雄才大略,讓盧家在遼東徹底站穩扎根,造就了如今大明帝國最年輕的一等門閥。
盧寧穿著一身素凈的燕居服,滿頭黑發用儒冠一絲不茍束在頭頂,鼻梁挺拔,眼眉濃重,凹陷的眼窩中藏著一雙如淵澗般深不可測的眸子。
此刻的他輕輕拍打著陸湖政的肩頭,笑容爽朗道“老陸你用不著這么擔心,這次不過只是小輩之間的打鬧罷了,你和我以前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經歷過自家人斗一斗,也算是一種磨礪嘛,他們要是真的一團和氣,毫無野心,那我們才真的該擔心他們以后能不能接住我們的位置了。”
“您大人有大量,可以一笑而過,但是我不能恬不知恥啊。”
陸湖政沒有順坡下驢,反而一臉憤恨說道“陸玉璋這個自以為是的逆子這次背著我犯下這等彌天大錯,簡直是罪無可恕,我必須”
“你要怎么做,那是你的家務事,就不用跟我匯報了。”
盧寧輕笑道“咱們雖然是姻親關系,但畢竟都是一家之主,只要你覺得這么做對陸家有利,那便放手去做,用不著顧及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