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馬王爺”
“當然好奇。”
就在這時,作坊的玻璃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裴行儉感嘆一聲,打趣道“不過我確實是不敢害你,你這種人的命太硬,我可不想有天在自己的官衙里吃著火鍋,就莫名其妙被人摘了腦殼。”
李鈞掛斷了和裴行儉的通訊,就聽見副駕位置上的鄒四九開口問道。
裴行儉從紅湯中撈出一塊毛肚塞進嘴中,嚼了兩口后便囫圇咽下,語氣不滿道“老了啊。”
梁火似乎一點也不畏懼對方的身份,語氣惡劣,轉過身面向堆滿各種物件的櫥柜。
李鈞給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手邊半開的車窗有急風灌入,吹起他又快要蓋過眉眼的頭發。
“開個玩笑罷了,您別緊張。”
到底是誰在對盧家下手,裴行儉言語不詳。
“你就是阿淫的兄弟,梁火”
梁火猛然轉身,一臉不耐煩的喊道。
李鈞笑著點頭,這倒不是讓如此信任裴行儉,而是關于被坑這件事,他早已經是經驗豐富。
話雖這樣說,但女人并沒有半點挪動腳步的意思,依舊直愣愣的杵在原地。
梁火怒極而笑,將兩只手臂并攏重重砸在柜臺上,說道“來唄,反正我就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墨序八,你們中部分院想收拾我簡直是易如反掌,想怎么捏圓搓扁都可以。”
女人欠身行禮,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鈞哥,咱們說以后能不能別下手這么重這娘們被你打成這個樣子,我還怎么偽裝”
李鈞笑道“報仇這件事我等不了十年,多等一天,我都輾轉難眠。”
而且如果真有問題,他們這群人也不會這么容易從遼東脫身。
“梁師傅你說笑了,你可不是一個沒膽子的人。”
裴行儉嘆了口氣,突然對眼前香味四溢的火鍋失去了興趣。
“我沒興趣跟你討論這些,還抓不抓我要是不抓就滾蛋。”
“不管怎么說。”
裴行儉聞言笑了笑,“得了便宜就別賣乖了,盧家雖然不被兩京一十三省的那些老牌門閥放在眼里,但再怎么說也是儒序的一等門閥之一,要是這么簡單就被你連根拔起,儒序早就被佛道兩家趕下臺了,怎么可能坐得穩如今三教之首的位置”
“能夠在帝國本土立閥的家族,除了陸家這種靠裙帶關系上去的齷齪貨色,其他多少都有些安身立命的壓箱底手段。如果這次伱不聽我的,見好就收離開遼東,你信不信等他喘過這口氣來,接下來就該輪到你被人拿槍頂著腦袋,問你選手還是選腳了。”
低沉的蒼老聲音從李鈞的身上傳出。
“這次你盡管放寬心,你沒有被坑,也沒稀里糊涂給人當刀。充其量不過是跟別人打了個配合,各取所需罷了,你不算吃虧。”
“序列是序列,人是人。基因決定了我得端這碗飯,但最后吃不吃,選擇怎么吃,這點決定權我還是有的。而且別人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門閥,老夫只是一個被排擠到連日子都快過下去的邊緣人物。把我跟他們歸為一類,可太看得起我了。”
兩相碰面,女人眼底的瞳孔瞬間收縮,下一刻卻又快速恢復如常。
裴行儉哼了一聲“盧寧能一個在遼東撐起一座一等門閥,也不是光靠運氣。如果這一次不是有人在挖他的根基,讓他著急上火亂了方寸,你以為你在他臉上扇了這么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后,還能這么輕易的走出盧閥”
此刻李鈞的耳邊只有吹過白山黑水的夏日暖風,還有咕嚕嚕的沸音。
女人盯著眼前這道背對自己,假裝忙碌的身影,如同自語般說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