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璽語氣冰冷“我做的這些事難道還不夠明顯”
“如果我不曾逼你回到成都縣,逼你為了家族赴死”
老人雙眼緊閉,表情慘淡。
“您是我的親大伯,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又怎么敢不敬您,不愛您”
顧璽雙眼驀然泛紅“親生父母到底為何而死,我不愿意再追究,能夠降生成長,我已經感激不盡。”
“我在這座宅樓中讀書識字、晉升序列,坦然進入家族的黃粱夢境接受洗腦,強迫自己以顧這個姓氏為榮。在成都縣千百個日夜,我夙興夜寐,宵衣旰食,竭盡一切供養整個家族,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在這座宅樓中昂首挺胸,甚至福蔭親人可當我真的做到了衣錦還鄉,過中門、進祠堂,你卻讓堂而皇之的告訴我,讓自己親自跳回火坑之中告訴我,這才是死得其所”
顧璽深吸一口氣,抬眼望著祠堂穹頂,問道“大伯啊,我顧璽可曾有錯”
“沒錯。”顧知微聲如蚊吟。
“我可曾讓家族丟臉”
“顧家年輕一輩,無人能望你項背。”
顧璽低下頭盯著老人“那為什么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是我錯了。”
“晚了。”
顧璽搖了搖頭,邁步走向靈臺。
擦肩而過之時,顧知微這才看見他手中拿著的竟然是一塊已經寫好姓名的牌位。
“是我的”
“是我的。”
將牌位放上靈臺后,顧璽猛然回身,手抬齊肩,掌心中吐出一根森然槍口。
砰
一顆子彈鑿穿顧知微的眉心,轟碎整顆頭顱。
“你不配。”
隨著無首尸體噗通倒地,顧家今夜的騷亂終于塵埃落定。
顧璽坐進顧知微的那把椅子,橫槍在膝,表情悵然若失。
“大伯,您這是怎么了”
回過神來的少年小心翼翼的繞過地上的尸體,半蹲在顧璽的手邊,神情關切的望著他。
“沒什么,只不過是有些累了。”
顧璽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那大伯您好好休息,我就在這兒守著您。”
顧璽側頭深深看了眼席地而坐的少年,驀然大笑出聲。
“今天發生的事情怕不怕”
“怕。”少年回答的很干脆。
“那現在還怕嗎”
“也怕。”
“怕什么”
“怕外面的風雨一直不停。”
“會停的。”顧璽眼神欣慰。
少年仰著頭“大伯,什么時候會停”
“等那些興風作浪的人分出輸贏生死,這雨就該停了。”
少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對話至此戛然而止,顧璽放眼遠眺,目光平靜。
獅子山下,藏在一處民居之中的宴場。
遠處山巔沸騰的雷音已經停止,坐在沙發中的劉典臉上表情又喜又驚,又有遺憾和震怒交替變換,一時間復雜難言。
喜的是他得到春秋會的消息,劉途和李鈞同時現身獅子山,兩虎相爭必有一死。
驚的是春秋會讓他現在就離開金陵城,立刻返回倭區,會中會安排人手在城外接應自己。
遺憾的是事態發展如此峰回路轉,自己眼下已經有機會一舉蕩除內憂外患,一躍成為劉閥唯一的繼承人。
震怒的是春秋會說的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走,就將會有殺身之禍。
更讓劉典驚異不定的是自己父親的沉默,自從那日書房談話之后,這位劉閥的閥主就再沒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