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被夜雨驅散,雨聲又被喊殺掩蓋。
甲胄和白袍擺蕩,拳風和刀光碰撞。
慘叫、嘶嚎、怒吼、碰撞的聲音同時在暴雨中響起。
混亂一片的街頭,一名武當道序極其悍勇的撞入敵群之中,以一己之力獨戰四名圍攏的金甲天兵。
不過短短瞬間,濕滑的地面便灑滿崩碎的甲片,一襲白衣同樣也被鮮血透染。可即便是如此拳拳到肉、刀刀見血的慘烈境地,戰局之中依舊緘默如故,只有刀刃撕開血肉的裂響和尸體倒地的悶響。
三名由張清羽權限幻化而成的天兵先后被轟碎了身體,可還沒等渾身掛滿傷口的武當道序喘口氣,地上橫陳的尸體就被一名身形更加魁梧威嚴的天將抬腳踢開,手中長刀輪圓,照頭劈來。
千鈞一發,只見這名武當道序腳尖一碾一挑,將一把長劍撈入手中,以攻代守,迎刀就劈。
鏗鏘脆鳴炸響,激蕩的風聲撕開連綿的雨幕。
吃不住力的武當道序狼狽后退,手中劍從中被劈斷,胸腔如同拉風箱一般劇烈起伏,傷口涌出的血水在衣袍上再掛一層刺目的猩紅。
“龍虎山”
陷入絕境的武當道序發出一聲嘶啞的嘶吼,眼眸之中不見半點懼色,毅然踏步前沖,任憑天將的長刀洞穿自己的心臟,并指如刀的右手極其兇悍地捅進了對方頜下盔甲的縫隙之中。
金甲天將的整個腦子攪成稀爛的同時,他的心口也成了前后通透的窟窿。
噗通。
天將的尸體摔入泥水之中,散成一片迷蒙的金色光點。
“都是些廢物。”
白袍已成血衣的武當道序立在原地,垂落的頭顱傳出一聲輕蔑的笑罵。
突然間,連雨水都澆打不滅的火光從他的腳下燃起,轉眼將整個身體付之一炬,化成飛灰散去。
此時此刻,在長街各處,諸如此類的畫面隨處可見。
神靈崩解的光點和道人身死的灰燼齊齊隨風掠動,彼此涇渭分明,飛向那個算命的攤位。
“雖然這里是你構筑的洞天,但你沒有入白玉京仙班,永遠不明白‘地仙’這兩個字在黃粱夢境之中的份量有多重。”
攤位前,兩人四目相對。
張清羽微微一笑:“趙衍龍,螳臂當車只是自取其辱,你現在放棄抵抗,還來得及。”
趙衍龍嘴角繃緊,視線的余光掃過遠處一道道接連被燒成灰燼的武當山魂靈,臉色越發冷硬難看。
“當年圍剿武當的那一戰,我并沒有參與,我手上也從沒有沾染過你們武當道序的血,所以你我之間并沒有什么非要生死相見的血海深仇。相反,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在事成之后,我可以私下送你一批干凈的道序,讓你的這些師兄弟們進行奪舍,重新回到現世之中。如何?”
“張清羽,伱這些廢話還是省省吧。”
趙衍龍輕蔑道:“奪舍是你們這些新派修士才會做的齷蹉事情,我們武當道序從不屑為之。”
“你難道不是通過奪舍的方式,改頭換面潛入的龍虎山?在活命面前,沒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而你之所以沒有采用奪舍的方式復活這些武當幽魂,也不過是因為奪舍會讓他們失去引以為傲的老派修士身份,我說的對吧?”
張清羽不留半點顏面,直接挑破了真相。
“不過你的擔憂,現在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張清羽目光牢牢盯著趙衍龍的眼睛,說道:“你很清楚,陳乞生不過是龍虎山一個失敗的試驗品,連他都能在陰差陽錯間晉升成為老派道四人仙主,足以說明在道序的基因之中還藏有你們老派修士的一線生機。同樣的,這些武當幽魂在奪舍轉生之后,一樣還有恢復老派身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