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次去蘇州府應該也能看得出來,武序的人下手很重,用的借口也是極其荒謬。而且秋雨觀的事情已經不再是偶然的例,而是隨處可見的常態。武序橫行數百年,兩只手沾滿了各家各門的血。新仇舊恨的累積下,遲早會爆發一場席卷整個帝國的大戰。”
“咱們武當如今被人捧成了唯一的"道門祖庭",背后是什么用心,我想長老們也應該明白。可明白了又有什么用?難道讓武當對那些小門小觀的求援置之不理?不可能的。”
“道門祖庭是武當門徒的信仰所在,也是老派道序的道心所在。武當這時候要是退了,山門也就垮了。眼下我們已經是騎虎難下,而降魔殿又是武當劍鋒,戰事一起,首當其中的便是師弟你這樣的道武精銳。當然,遲早也會輪到我這樣的廢物。”
“所以.”
趙衍龍話音頓了頓,“我想辦法將你和我調出了降魔殿。師弟,這次是我自作主張,你要是想罵的話”
“師兄,我問的為什么,不是這件事。”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伸進趙衍龍低垂的視線,傾斜的瓶口將酒斟滿空蕩的茶杯。
“我想問的是,那些人為什么愿意幫我們?你付出了什么代價?”
晃動的目光看著杯中泛起的漣漪。
趙衍龍猛然抬頭,定定看著陳乞生:“師弟,你當真不生我的氣?”
“能有你這樣的師兄惦著我,記著我,對我來說,簡直好得像是做了一場夢。我不生氣,只是怕夢會醒。”
陳乞生站起身來,雙手端起茶杯捧到趙衍龍面前,臉上是發自內心的快意笑容。
“師兄,這杯酒,我敬你。”
從當年玄岳觀到如今的武當山,趙衍龍眼里的師弟一直以來都副冷冰冰的樣子,對什么事情都漠不關心,只喜歡修煉,不停的修煉。
那副廢寢忘食的架勢,就跟有人在他身后拿著刀在不斷的追趕一樣。
從小到大的記憶里,像今天這樣的笑容,趙衍龍只看見過兩次。
一次是現在,另一次則是在玄岳觀的禁閉室。
時過境遷,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這一盆自己親手燉的肉。
“看來伱小子是真喜歡吃肉啊,每次只有見到肉才會笑得這么開心,算個哪門子的道士?”
本來趙衍龍已經做好了被唾罵的準備,甚至想過師兄弟兩人可能會從此形同陌路。
就算陳乞生想殺了自己,趙衍龍也覺得合情合理。
畢竟他這么做,等同于是親手掐斷了陳乞生的大好前程。
可面前這杯酒明明還沒喝,卻已經讓趙衍龍覺得肺腑間一片滾燙,滿腔酣暢醉意。
“你放心,師兄我現在就是兩袖清風,一身空空,哪兒還有什么值得別人圖謀的東西。”
趙衍龍接過酒杯捧在手中,笑道:“最多是背上點難聽的罵名。不過我這種人在山上本來就沒什么好名聲,所以這次不止沒虧,反而大賺一筆!”
陳乞生去接話茬,雙眼平靜的看著趙衍龍。
“你小子這是什么表情?行了,就是幫別人做了點丹藥生意,不是什么大事。”
陳乞生皺著眉頭:“用的是你的名義?”
“嗯。”趙衍龍輕輕抿了一口酒,甕聲甕氣道。
“倒賣丹藥,這是門中大忌,會死人的!”
趙衍龍語氣輕松道:“這山上多的是人這么干,沒人會去計較的。”
“那是以前。如果各大序列真的打起來,風向立刻就會改變,到時候宗門肯定會動手清算!”
“等真到了那天再說唄。天無絕人之路,大不了就是被逐出武當嘛。”
趙衍龍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事情已經做了,你也不用擔心了。就是以后這日子恐怕會比以前還要難過,咱們師兄弟有得熬嘍。”
“師兄,你是想要叛出武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