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越落越輕,身影越走越快。
笑聲回蕩在山道之間。
坍塌的山門前,到處都是跪倒在地,淚流滿面的龍虎山信徒。
垂落的頭顱中間,幾道站立的身影異常顯眼。
袁明妃撐著一把黑傘,眺望的目光帶著笑意,看著那道從雨中山道走出來的身影。
沈笠抱著肩膀坐在一塊碎石上,神情苦悶,滿眼都是藏不住的艷羨。
“老陳伱剛才那儀式感,那派頭,簡直比鄒爺我還能裝!”
鄒四九大笑著迎了上來,抬手攬過陳乞生的肩膀。
“老實說你就不怕龍虎山狗急跳墻?你要是再不下山,我都準備拉著袁姐跑路了。大不了以后每年的今天,鄒爺我都親自來這里燒香敬酒,祭奠你的在天之靈。”
“當然怕了,不過你說過,敢斗不敢斗,氣質要拿夠,這種場合我要是露怯了,豈不是丟你的臉?”
看著陳乞生臉上終于露出了開懷的笑容,鄒四九抿著嘴,重重拍了拍對方肩頭。
“能看著你一步步長大,說實話,我十分欣慰。”
出乎意料,暗中戒備的鄒四九并沒有等來陳乞生的拳打腳踢,而是見對方從肩上摘下自己的手,快走兩步,面對眾人拱手抱拳。
“這段時間,多謝各位了。”
陳乞生看向鄒四九,正色道:“鄒爺,黃梁幽海里的事兒,多謝了。”
“袁姐你告訴他了?哎,這是何必呢。”
鄒四九看了眼袁明妃,抬著下巴,雙手貼著鬢角慢慢抹過。
“也就是殺了個鄒子排位五十九的巔峰陰陽序四莊周蝶,順帶和陰陽序最大的勢力東皇宮結了死仇而已,區區一點小事,何足掛齒,快快平身。”
鄒四九瞇著眼睛,一臉暢快,意猶未盡的砸了砸嘴唇,“老陳你不知道,那孫子在幽海里還挺橫,非要我把你交出來”
就在他喋喋不休之間,陳乞生已經抱拳對著沈笠深深一躬。
“介是干嘛,我啥都沒干吶”
沈笠側身就要躲開,卻被袁明妃伸手按住了肩頭。
“沈兄,雖然大家相識不久,但你這份情我銘記于心。”
“都是爺們弟兄,說這些話就見外了。而且你喊我小沈就行。沈兄.我擔不起”
沈笠埋著眼睛,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嘟囔著:“我也想來一場單刀赴會”
陳乞生看著垂頭喪氣的沈笠,不禁露出一臉疑惑。
“沒事,他受了點打擊,過幾天就好了。”
袁明妃輕聲解釋道。
“袁姐.”
“我就不必了。”
袁明妃朝著陳乞生的身后挑了挑下巴,笑道:“而且你最該謝的人,不是我們,是他。”
水浸火灼的破爛甲胄,刀劈斧砍的累累傷痕
李鈞帶著一身疲憊和風塵,大步行來。
“先別謝,我問你,孫老爺子的仇報了嗎?”
陳乞生雙拳攥緊,重重點頭,“報了。”
“那便足夠了。”
李鈞吐出一口悠長的濁氣,身上的甲胄終于脫離。
“沈笠不愿意當面跟你說,讓我轉告你,他想回一趟天闕。”
袁明妃輕聲說道,手中的黑傘在悄然中斜向另一旁。
“心里憋了口氣?”李鈞問道。
“嗯,這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