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嗣源抬手指向遠處正在跟人廝殺的頓珠,正色道:“我在這個地方呆得滿心憋屈,渾身不自在。明明都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的人,他們憑什么要淪為牛馬,讓人騎在身上作威作福?憑什么他們生死無依,寺廟里卻是香火不停?”
“所以鈞哥你也不用再試探我了。這一次,咱們是站在一起的。”
張嗣源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一字一頓道:“此心昭彰,天地可鑒。”
李鈞定定看著神情鄭重的張嗣源,片刻之后笑了起來。
正如張嗣源所說,他索要好處,確實是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
如果張嗣源毫不猶豫向李鈞許下重利,那無論他之前如何鋪墊自己與其他儒序不同,今天也恐怕走不出象雄大廟的廢墟。
反倒是現在,李鈞倒有幾分相信了張嗣源,確實是想為這些受苦受難的番民出頭。
雖然不排除眼前這人是個城府極深的老狐貍,反其道行之,用的是直鉤釣魚。
但李鈞也不是太在意,畢竟現在他也不再是一條游魚,而是一頭水中惡蛟、岸上猛虎!
就在兩人達成一致之時,旁邊頓珠和僧人的廝殺也進入了最后關頭。
一直被壓著打的頓珠,敏銳抓住了對方進攻中的片刻間隙,果然展開反擊。
處于癲狂尾聲的僧人只感覺眼前一道黑影晃動,砸出的拳頭頓時落空,不由自主向前一個趔趄。
還沒等他找到頓珠閃避的身影,側面卻猛然襲來一陣惡風。
僧人眼露驚駭,他沒想到被壓著打了這么久的頓珠竟還有余力躲閃,而且反擊的聲勢還能如此凌厲,驚慌之下連忙以兩只械臂護在頭顱兩側。
砰!
鐵與骨碰撞的悶響中,頓珠掄起的右拳砸在僧人的手臂上,腳下步伐靈活,接連閃過對方的幾記勢大力沉重拳反擊,抓住空隙,再次落肘砸在僧人的胸口。
這一肘的力量極大,僧人清晰感覺到自己胸口械骨凹陷變形,還是原生狀態的臟器傳來陣陣劇痛,頭顱中顫動的慧根更是讓他眼前一黑。
頓珠的進攻并沒有結束,反而如浪潮剛起,正是洶涌。
只見他身形如蝕骨之疽,墊步撞入僧人正前方,右腳為撐,兩條長臂伸展如拖刀,猛然砍向對方的頸子。
僧人眼神駭然,倉促之間便要抬手去擋。
原本只用一身紅袍便能橫行番地的他,根本沒有太多和人近身搏殺的經驗,再加上此刻精神極度疲憊,根本沒有注意到頓珠原本曳后的左腳如同一根蝎尾毒針,已然蓄勢待發。
下一秒,僧人猙獰的面孔卻突然浮現一抹驚慌。
在他選擇硬碰硬的瞬間,眼前這個卑賤佛奴竟突然變砍為抓,雙手五指擎張,突兀彈出,在僅有半臂的狹小范圍內環抱住僧人的頭顱,猛力往下一頓。
迅猛抬起的左腿膝蓋兇狠地砸在僧人的面門上!
砰!
僧人的頭顱如同被鐵錘狠狠擊中,骨頭斷裂的聲響讓人毛骨悚然。
他整個人向后拋飛出去,慘白的血液從他的塌陷的口鼻之間大股大股涌出,原本兇戾的眼眸只剩一片空洞茫然。
頓珠雙腳發力,身體虎躍飛出,雙膝壓制住僧人的手臂,在對方絕望的目光中,右手抄起旁邊一塊銳利的碎石,朝著僧人的面門不斷砸下。
被壓在身下的僧人從最開始劇烈掙扎,逐漸變成無意識的抽搐,握緊的雙手緩緩松開。
“畜生.,你們才是妖魔,你們才是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