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誠在寂寥無聲的山道間皺緊了眉頭。
按理來說,現在張崇源已經身死道消,整座龍虎山內輩分地位無人能與自己并肩。
往下一輩中,有能力入得了張天師法眼的,也就只有張清禮一人。
不過以對方跟自己的關系,沒道理要做這種自斷手腳的事情。
可張清禮要是沒問題,為什么自己沒有從黃粱洞天中收到任何一星半點的消息,始終被蒙在鼓里?
難不成是清禮也出了事?!
念及至此,張崇誠心頭猛然一沉,顧不得自己徒步上山中暗含的負荊請罪的小心思,加快了上山的腳步。
山下鮮花著錦,山上清凈依舊。
張崇誠一路來到位于龍虎群山最高處的祖師堂,可越是靠近那座道殿,他焦躁的心思反而越是冷靜。
沒有貿然進殿,相反張崇誠半點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在祖師堂直接跪了下去。
“啟稟師尊,罪徒崇誠從番地返回山門了。”
殿內半晌沒有回應,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請罪聲。
張崇誠卻半點不敢怠慢,臉上神情越發恭敬。
“回來了就好。”
驀然間,一道古怪的聲音從殿內傳出。
這聲音中夾雜著稚童的清脆和老人的滄桑,聽的人心頭發慌。
可落在張崇誠的耳邊,卻如一道雷霆炸響,心海翻騰。
這一刻,張崇誠徹底忘記了自己之前盤算好的所有說辭和借口,也忘了那些勾心斗角,蠅營狗茍。
現在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道序二!
張崇誠如匍匐在一尊神祇腳下的凡人,頭顱深埋,身軀顫抖。
“崇誠,你有沒有從番地給為師帶點東西回來?”
張崇誠顫聲回道:“弟子辦事不利,還請師尊責罰!”
“那就是什么東西也沒帶了?”
張希極嘆了口氣:“你這次去番地可是去收債的,怎么會兩手空空回山?”
“回稟師尊,李鈞晉升獨行序三,佛序漢、番兩脈根本無人可擋,所以弟子.”
張崇誠的話未說完,一個本不可能出現在龍虎山祖師堂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
“到底是對方無人可擋,還是道兄你根本擋都沒擋,轉頭就跑了?”
張崇誠猛然抬頭,就見祖師堂的殿門敞開,一名個頭不高的圓臉道人邁步走了出來。
“青城掌教,良公明?!”張崇誠瞳孔一縮,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名字。
圓臉道人笑道:“道兄好記性,正是貧道。不過有一點需要糾正一下,貧道從今往后不再是啥子青城掌教了,而是龍虎山天師府外姓天師,良公明。
張崇誠此刻心頭恍然大悟,頓時明白了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誰。
“沒看出來,昔日雄踞西南的良道友,居然能把‘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句話領會的這么透徹。”
“那是當然,如今張天師秉承天意降臨凡塵,領導我等道眾建立一方道國,這是何等珍惜的機緣,貧道怎敢違背天意,不聽調遣?”
面對張崇誠的譏諷,良公明不以為意,說道:“而且如今大徹大悟,選擇棄暗投明的人,可不止貧道一個。”
“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