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儒序中人看來,門閥歷來難出慈父孝子,這是生存所需,也是形勢所迫。
連黨魁張峰岳一樣也是如此,將自己的獨子自幼便封鎖記憶,扔到外面游歷,受盡了人情冷暖和世態炎涼。
張嗣源自己也曾經這么認為,所以在他剛剛返回張家之時,帶著一身的怨恨和不滿,甚至當眾宣布自己此生不入新東林黨,做了不少有損張峰岳在儒序內部威望和聲名的荒唐事情。
但隨著他與儒序門閥眾人接觸的時間越來越長,看多了那些前倨后恭的丑惡嘴臉,才漸漸明白了自己父親的良苦用心。
人之所需,才為儒。
父親是讓自己先學會了最難的做人,再學儒便是水到渠成。
“老爺子您都多大年紀了,怎么還有心思整這出。”
張嗣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故作埋怨道:“您要是想見我,就讓麻煩。”
“不麻煩,老夫也想趁著自己的腿腳還算利索,在這座帝國里到處走一走,看一看。”
張峰岳笑道:“而且今天是你三十而立的大日子,在這里也能多幾個人一起熱鬧熱鬧,比在京城要好。”
“沒想到今天居然是雙喜臨門,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突然,一個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
守候在門外的頓珠豁然起身,看著來人驚喜喊道:“師傅,您也回來了?!”
“回來看看。”
李鈞拍打頓珠的肩頭,感慨道:“我聽袁明妃說,你要當父親了?恭喜你啊。”
“都是托老師和先生的福。”
頓珠黝黑的面門上露出羞澀的笑意,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這些都是你自己拿命拼出來的,跟我們沒多大的關系。不過現在雖然有了家,但你的拳腳也不能落下。這片雪原是變好了,但誰也說不準哪天又冒出來些虎豹豺狼,真要遇見那種情況,你得有力氣拔刀,明白嗎?”
頓珠重重點頭,連聲應道:“是,師傅的話我一直都記在心里。”
“那就好。”
李鈞走入書舍,朝著張峰岳拱手行禮。
“天闕李鈞,見過張首輔。”
張峰岳正挽著袖子對付面前的糌粑,隨意的朝李鈞擺了擺手:“出門在外,這些花里胡哨的名頭就不用再說了。你既然和嗣源交好,如果心里不覺得別扭,那就叫老夫一聲叔吧。”
“好咧,見過張叔。”李鈞也不客氣,笑著說道。
張嗣源原本悄然挪動腳步擋在張峰岳面前,神色緊張,卻見兩人像是早就認識一樣,語氣格外熟稔,不由愣在原地。
“張叔跟我早就見過了。”
李鈞盤腿坐到幾案旁,拿起桌上的暖壺給自己倒了碗熱茶,看向張峰岳笑道:“這事兒您沒告訴他?”
張嗣源算是徹底弄不懂眼前的情況了:“老李,你怎么也到番地來了?”
李鈞似乎也餓了,自顧自抓起一團糌粑配著酥油茶,吃的香甜。
“我來找張叔聊聊天。”
“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