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的無形利刃切斬著李鈞腳下的地面,割開一道道交錯的細密豁口,繼而又被崩泄的重壓碾平,往復循環。
“姓朱?”
“朱平煦。”男人直言不諱。
“原來是位王爺。”
“我不是什么王爺,只是朱家的一員。”
朱平煦說道:“震虜庭的事情是我御下不嚴,所以這次專門來向你賠禮道歉。如果你愿意就此罷手,除了這些人頭之外,我還可以讓出三府之地作為天闕的基本盤,再提供給你一批注入器,數量足夠你恢復重建三個天闕。”
站在后方嚴陣以待的鄒四九和陳乞生,聞言不禁對視一眼。
對方開出的價碼,不可謂不誘人。
能被稱為基本盤的地方,代表其中生活著大量的百姓,而且基因沒有被固化鎖定。
換句話說,也就是沒有被儒釋道三教這種具有教派性質的序列污染,才有可能作為武序發展的土壤。
不過如今的大明帝國之中,哪里還有這樣‘干凈’的三府之地?不用多想,只能是曾經屬于漢傳佛序的地盤。
而且應該已經經過了一番酷烈的清洗,境內民眾關于佛序的信仰已經被拔除干凈。
要做到這一步,對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至于注入器,對于武序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而且隨著門派武序的消亡,大明帝國境內的注入器越發稀少,用一支少一支。
在李鈞被困新安之時,楊白澤為了搜集注入器甚至要用裴行儉的名頭去坑蒙拐騙,由此便可看出如今武學注入器已經變得越發稀少。
這可以說是如今獨行武序面臨的最大困境。
就算墨序內還有相關的技術法門,能夠再制作注入器。但作為供給者的高位獨行如今在整個帝國內都是寥寥無幾,而且性情普遍都是桀驁不馴,根本不用奢求他們會做這種舍己為人的事情。
武學注入器是門派一系為武序留下的最珍貴的遺產,如果沒有這些東西,那獨行武序就只能自己一步步錘煉武學,再加上本就難如天塹的晉升儀軌,無疑是雪上加霜。
現在對方提供的這一批注入器,雖然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如果李鈞有籠絡其他獨行武序,建立自己勢力的想法的話,就顯得格外重要。
可如果獨行也需要要抱團成勢,那和覆滅的門派又有什么區別?
李鈞對朱平煦開出的條件顯得毫無興趣,只是淡漠開口:“聽你這番話里的意思,這件事你是準備自己扛了?”
“現在門派武序的滅亡已經是事實,是非功過已經沒有評斷的意義。我只想說姜維的死并不是我們想看到的,驚擾蘇策的安息,也并非我們所愿。”
朱平煦并沒有正面回答李鈞,而是說道:“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嚴東慶,春秋會、六韜、鴻鵠都只是被他故意拉下水罷了.”
李鈞打斷對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一點。”
“我希望你現在能帶人返回東院,不要再繼續向春秋會下手。當然,所有跟嚴東慶有關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朱平煦話音不斷,繼續說道:“李鈞,你可以好好想想,嚴東慶作為春秋會的會首,能在新東林黨的陰影下蟄伏忍耐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會因為一個徐海潮就不顧一切,選擇跟你不死不休?”
“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是為了替徐海潮報仇。這里面涉及事情比你想的還要復雜百倍,我知道你無意逐鹿,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摻和進來。”
“人人都說這是一灘渾水,都說其中門道復雜,說我趟不過這條河,看不清局中的人。其實說穿了,不過都是為了完成自己破鎖晉序的儀軌,裝他媽的什么深沉?”
李鈞露出一抹不屑冷笑:“什么基本盤,注入器,老子通通不稀罕。他嚴東慶拿徐海潮當幌子,可老子不是,我殺人只為了替姜維報仇,向蘇老爺子道歉!”
“春秋會要被連根拔起,誰也擋不住。你不行,你背后的皇帝也不行。他要是覺得不滿意,老子不介意去一趟北直隸,幫他張老頭換個人當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