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的自信?嚴東慶?應該不會,他現在應該還在龍虎山上搖尾巴,想辦法求張希極出手救他,沒時間管你們。”
李鈞笑了笑:“看來你是改換門庭了?”
“春秋會本是陛下一手創建,嚴東慶不過只是一個竊取了陛下信任的亂臣賊子,何來改換門庭一說?”
“他是亂臣賊子,那你是什么,肱骨之臣?看來那位小皇帝是準備讓你接手春秋會了?”
周長戟不置可否,拱手抱拳道:“春秋會在這件事里只是無辜受難,現在已經死了這么多人,李闕主也該消氣了。從今往后,春秋會不會再與天闕為敵,希望李闕主能夠手下留情,就此罷休吧。”
“不得不說,你比朱家那些皇親貴胄要會做人。”
李鈞絲毫不顧形象,隨意挑選了一截梁柱殘骸坐下,抬頭揉了揉眉心。
短時間內長途奔襲,一口氣連破兩座門閥,讓他也感覺到了有些疲憊。
“周長戟,對吧?”
李鈞突然問道:“在你們嚴會首派人去震虜庭之前,你有聽過‘姜維’這個名字嗎?”
周長戟眉頭霎時緊皺,隱約明白了李鈞的意思。
“門派武序的人本來就不多,偏偏這小子還是最耿直重情義的一個。在新安城沒能救下自己的長輩兄弟,他就收斂所有人的骸骨,背著他們去了遼東,想找一塊安安靜靜的地方,讓他們死了以后能得個清凈。”
“那天我看的清楚,姜維幫蘇老頭掃了墓,敬了煙和酒,是得到了老頭子的同意,才讓他的師兄弟們在那里落了腳。他做的事情過分嗎?又招惹到誰了嗎?應該都沒有吧。”
李鈞挑著眼看向周長戟:“他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他那天恰好在震虜庭,而他的骨頭又恰好硬的跪不下去。所以他死了,被人活生生把心給掏了出來。我問你,他難道不無辜?”
冒著滾滾寒氣的眼睛直戳人心,即便自己此刻只是投影,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周長戟卻依舊感覺頭皮陣陣發麻,咽喉如被人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知不知道,我現在都不敢睡覺?因為我生怕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蘇老頭子出現在面前,嘴里咬著姜維供的煙,杯里裝著姜維買的酒,讓我睜大眼睛看看這叫什么事。然后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李鈞就是他媽的一個廢物。”
“我做人只幫親不幫理。所以我得把你們送下去見老頭,替我向他道個歉。”
李鈞抬手點著自己的額頭:“你要是覺得冤枉,那就認清楚我這張臉,下輩子來報仇的時候千萬別找錯了人。”
說罷,李鈞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對了,還有最后一句話。你現在最好跑快點,要不然你也得死。”
他對著周長戟咧嘴一笑,雙膝微彎,繼而繃直,雷光炸起,在宅樓的穹頂撞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黑紅雷霆畫出一條清晰折線,朝北而去。
轟!
磚石碎屑如雨點打落,將周長戟的身影砸的不住晃動。
他神色木然望著頭頂上方的空洞,終于有了開口說話能力。
“瘋子!”
話音落下,周長戟臉色一陣快速變幻,最終恨恨拂袖,投影瞬間消散。
片刻間,樓層之中萬籟俱靜,針落可聞。
滿地殘骸之中,一池的游魚緊緊簇擁,舉頭朝天,嘴唇不斷開合。
似乎在發出無聲的嘲笑。
“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東院外圍的那處捕夢亭中,一張臉擠進了電子案牘散發出的幽藍光芒之中。
“天志會課題:獨行武序的發展路程剖析”
鄒四九掃了眼案牘面板上的標題,頓時奇道:“這不是當初老韓給沈笠準備的課題嗎?怎么你一個道序也研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