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爾克男爵有些疲憊地睜開眼,眼前,是由圓木組成的囚籠這種囚籠有很多,放眼望去,一時間都數不清視線當中究竟有多少架。
空氣中彌漫著惡臭,時不時有人發出壓抑的哀嚎。
旁邊已經開始有人說起胡話了。
他下意識循著聲音看去,發現那是一名被扒掉了鎧甲,只穿了條破舊亞麻褲子的士兵,在他的腿部的傷口處,趴滿了密密麻麻的綠頭蒼蠅。
他趕忙收回視線。
富爾克男爵依稀記得,自己是被敵人一把飛來的鏈錘流星錘砸中了頭盔,導致墜馬了,沒能及時逃走。
所以自己這是,被俘虜了
這時,他看到一個穿著紅黃兩色罩袍的十字軍士兵走了過來,他的腰間系著大串的鑰匙,顯然是這些囚籠的看守。
他下意識張嘴想要說明自己的身份,旋即就看到這名看守大聲喊道“頭兒,泰比利亞斯大人要我們立刻把所有臨陣脫逃的懦夫都拉到廣場上去處決。”
“知道了,立刻照辦”
循著看守的視線看過去,一個獨眼,臉上有著醒目刀疤的男人,他罵罵咧咧道“那群狗娘養的蠢蛋每天喝著好酒干著希臘小妞,卻讓我們整天看著這群異教狗,是時候嚇嚇這群泡在酒罐子里的軟蛋了。”
看守訕笑著應道“是,頭兒,我那兒還藏著一瓶好酒,要不今晚我們”
“咳”
刀疤看守輕咳了一聲,視線掃過旁邊窺視的囚徒們,一臉陰森道“你們這些骯臟的異教狗最好老實一點,別耍花招,贖金一到你們就能安然走人,不然”
他指了指一旁,掛在絞刑架上,僅一天下來,便像是風干了一般的尸體。
隨后。
就在囚犯們的眼皮子底下,一群“法蘭克自己人”被拴著鐐銬或是草繩,推搡著押赴廣場無論在哪支軍隊,臨陣脫逃,都是不容原諒的。
富爾克看著這一幕,原本想表明自己身份的熱切,也逐漸冷卻了下來。
“你醒了”
身后,一道中氣十足的熟悉聲音響起。
富爾克回過頭,驚訝道“伊萬”
“你也被俘虜了”
旁邊一個熟面孔的馬穆魯克酸溜溜道“如果不是大人為了救你,我們也不會陷在敵軍包圍里。”
一番話,說得富爾克羞愧難當。
伊萬卻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我曾在陣前向你們發過誓,不管是你們曾是什么身份,信什么神,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手足兄弟陷在敵營了,難道也能放棄嗎
只可惜,我們隨身攜帶的錢財都放在營地里,這些十字軍攻占了營地之后,也都歸他們所有了,沒辦法支付我們的贖金。不然,咱們現在應該就都已經踏上歸途了。”
富爾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我一定會盡可能幫助大家安全離開的,我認識洛薩侯爵的管家還有雷納德男爵的夫人。”
“富爾克,不要做多余的事,法蘭克人求財,塔基丁大人會為我們準備足夠的贖金的。”
伊萬搖了搖頭。
富爾克沉默了。
腦海中思緒萬千。
他在戰斗中,曾殺死屬于己方的十字軍騎士,其中甚至可能會有一個真正的貴族騎士。騎士是頭銜,但也是職業,許多貴族,上至國王下至男爵,都是騎士
一旦被指認出來,他絕對會被認作是謀殺犯和瀆神者。
伊萬繼續道“富爾克,如果你想回到自己在朗格多克的領地,我建議你不要現在就表明身份,等到法蘭克人放我們離開的時候再走,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曾經加入過我們。”
“伊萬”
富爾克心中感動萬分。
跟隨伊萬許久的馬穆魯克,一臉不忿道“富爾克,大人是為了救你才陷進來的,你難道就是如此不知感恩,忘恩負義的小人嗎就連吉普賽人和猶太人都比你更懂恩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