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宛如一對公牛角的翼盔,一身銀白甲胄的漢斯,從一眾騎兵們當中縱馬走出“樞機閣下,這是在戰場上,這里的最高統帥是侯爵大人,即使是教宗陛下,也不該在此時此刻,一個對所有基督徒都至關重要的時刻,質疑侯爵大人的命令。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塞巴斯蒂安冷笑道“哈,你難道真以為十字軍事業能接連取勝,是你家主人的功勞嗎那是圣槍的功勞,是上帝顯圣的功勞,是神圣的十字軍事業成就了你的主人,而不是你的主人成就了十字軍。”
“難道你家主人可以因為上帝的力量經由他顯圣,就沾沾自喜,志得意滿嗎”
他越說氣勢越盛“沒有你的主人,換做任何一個地位崇高,智慧超群的君主于此,無論是高盧國王,阿爾比恩國王,波西米亞公爵,來統帥這支軍隊,都將擊敗那邪惡的異教徒因為這是上帝的旨意。”
“但在侯爵抵達圣地之前,即使十字軍擁有真十字架的碎片,圣母瑪麗亞德臼齒,圣荊棘,還有一大堆各個圣人的遺骸,依舊打過多次敗仗。”
漢斯不卑不亢地看著塞巴斯蒂安藍色的眼珠“康拉德皇帝和路易國王當初東征時指第二次十字軍東征,也攜帶了圣物,但他們還是折戟敗退,數不清的基督兒女要么被殺死,要么便是被變賣給異教徒為奴。”
塞巴斯蒂安迅速回道“這是天父在考驗我們的虔誠,任何偉大的事業,都是需經歷重重磨難,方能達成的。”
漢斯微笑著反問道“既然這樣,樞機閣下是蒙受神啟,篤定此次十字軍,必將贏得最終的勝利了不然何以篤定,換做任何一位君主,皆能完成此等偉大事業呢”
塞巴斯蒂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這個時代敢于膽大包天,冒領神啟的人可不多,更多的是那種精神上出了毛病,連自己都相信自己得到神啟的人,而非主觀上想要借此誆騙。
塞巴斯蒂安顯然不是其中之一。
他沒有回答漢斯的疑惑,而是滿懷厭憎地瞥了一眼他,冷聲道“你叫什么名字,騎士”
“樞機閣下,你可以叫我漢斯,塞戈的領主,王家騎士團的團長。”
“我記住你了。”
塞巴斯蒂安看著漢斯毫不動搖的神情,冷笑了一聲,一語雙關道“愿上帝保佑你升上天國,年輕的騎士。”
“愿您也能如此。”
漢斯只是微微頷首,從禮節上絲毫挑不出疏漏,目送著悻悻然離去的樞機主教。
周圍的騎士們,紛紛發出了善意的鼓噪聲。
“好樣的,漢斯騎士,你把那個趾高氣昂的家伙駁斥得啞口無言,依我看,你都夠格去圣保祿經院里當一個學士了。”
“沒錯,我早就看那個戴滿珠玉的樞機不順眼了,跟烏爾丁主教比起來,他一點也不值得我們尊敬。”
漢斯笑著擺了擺手,跟一眾騎士們寒暄了陣,他才回過頭來,看著身后的德瑞姆道“做的不錯,德瑞姆。”
德瑞姆有些驚喜道“漢斯大人,您知道我”
“侯爵大人和烏爾姆騎士都曾跟我提起過你。”
漢斯拍了拍德瑞姆的肩膀“教會也不全是烏爾丁主教這種圣人,更多的還是塞巴斯蒂安這種侯爵大人稱他們為鬣狗,貪婪,殘忍,欺軟怕硬,喜歡不勞而獲。”
德瑞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像烏爾丁主教這種人,尋遍整個世界也是很少見的。不僅是烏爾丁主教,烏爾姆騎士,讓娜騎士長,還有您,都是很少見的。”
漢斯忍俊不禁道“我可沒資格跟烏爾丁主教,還有讓娜騎士長并列在一起。倒是烏爾姆,我的資格怎么比他也老一點。”
伴隨著遠方一陣轟鳴。
一眾正在清理戰利品的騎士們紛紛歡呼了起來,原來正是那一座座巨型投石機發威了,一枚石彈精準命中在城墻上,像是一座血肉磨盤,將凸起的垛口,連同躲在后面的薩拉森士兵們一同碾成了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