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曼努德城外。
此時,天色漸晚。
正是月上西頭,日落西山之際。
雜亂的馬蹄聲突然響起。
原本正在收拾農活兒的村民們,紛紛驚詫地前去察看。
“這是什么動靜”
“是潰軍馬赫里老爺的軍隊敗了”
“快跑”
村民們驚恐萬分地發現,田野里,大道上,盡是一片潰軍,他們丟盔棄甲,騎著各種各樣的坐騎,像是草原上遷徙的獸群,拼命逃遁。
也就是這些騎兵,或是搶到了馬匹的人還能跑到洛薩的騎兵前面。
潰軍,嚇得沿途村莊盡數緊閉門戶,擔心會被這些平日里無法無天,如今失去了組織度,更可能化作流寇的潰軍洗劫。
但他們卻是多慮了。
這些潰軍絲毫沒有逗留的意思,仿佛身后緊跟著火獄中的魔鬼,直接從村莊正中間的大道毫不停留地穿梭而過。
事實上,也正是這么回事。
只見一道高舉著雙頭鷹旗幟的騎兵,率先沖過了山坡,身后,是一片排成一排,步伐幾乎一致,緩步小跑著的十字軍騎士,他們既沒有追逐近在眼前的潰軍,也沒有分散開去劫掠村莊。
遠遠看去,這些潰軍就像是法蘭克人的先鋒,雙方分明就是一伙兒的
可麥爾是第一個返回塞曼努德城的,這座港口城市如今正緊閉著城門,吊橋高高升起,原本半干涸的護城河,也在數十名力工操控下的水輪作用下,引入了河水。
看來總督大人親率的大軍被法蘭克人擊敗的消息,已被獵鷹傳遞了回來。
還好
可麥爾松了一口氣,高喊道“我是可麥爾拉希德伊勒德古勒蘇姆阿卜杜勒”
他語速極快地說出自己的全名,這代表他是伊勒德古勒蘇姆的兒子,如果只說是可麥爾拉希德,在整個塞曼努德城起碼能找出一百個同名的。
“讓尼扎爾烏里瑪神職人員的一種尊稱來見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他商議。”
尼扎爾是塞曼努德城最為德高望重的神職人員,據說他曾在開羅的艾資哈爾大學講經,并且還得到薩拉丁王的盛贊,是遜派拜火教的大師。
可麥爾相信,如果能得到尼扎爾大師的幫助,一定能迅速穩定局勢。
“住口,叛徒,你是大人的近侍,為何現在只你一人回來”
城頭突然響起一聲憤怒的咆哮聲,緊跟著弓弦震顫,一道離弦利箭飛射而來。
倉促之下,可麥爾只來得及偏了下腦袋,卻被箭矢正射在肩頭,可憐他為了盡快趕回來,丟掉了盔甲,不然這一箭即使命中,也大概率會被彈飛。
“賈布里法里斯,我不是叛徒,總督大人戰死沙場,我是受總督大人遺命,為守住塞曼努德城,免遭十字教惡魔侵擾而來,有總督大人的印信為證”
可麥爾強忍著劇痛,大喊道。
這箭鏃上未必淬了毒,但很可能在金汁中浸泡過,傷口處不斷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城頭耳語了一陣,才丟下了個籃子,名叫賈布里的法里斯,扯著嗓子高喊道“把大人的印信送上來,不然不足以為信”
可麥爾到底不是蠢材,怒不可遏地叫罵道“如今法蘭克人的鐵蹄即將兵臨城下,塞曼努德城里,數萬圣火眷顧的子民已是危在旦夕,你難道還想著爭權奪利嗎”
“你誤會了,可麥爾大人,請先乘吊籃入城,我立刻著人去請烏里瑪來見您。”
可麥爾抓住了吊籃,只猶豫了不到一秒,便果斷解下了坐騎上的行囊,跨了進去他所效忠之人,馬赫里總督即便貪婪,愚蠢,短視,依舊是他效忠之人。
他必須保住大人遺留的基業以及馬赫里家族的傳承。
然而,他剛踏上城頭,就看到賈布里拔劍抵住了他的喉嚨。
“把大人的印信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