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礦洞深處,原本的鉛灰,土石色,已被蒙上了一層殷紅。
滾燙的龍血,溫柔地包裹著白水晶,魔石礦,將它們吞噬,融合,一顆蓬勃有力的巨龍之心,在血色世界中跳躍著,每一次收縮,都會泵出更多的龍血。
很難想象,這些極具破壞力,比熔巖還要更加可怕的龍血,跟白水晶和魔石相接觸,竟沒有產生劇烈的爆炸,反而呈現出一種水乳交融的狀態。
無數道龍血流過的溝壑,仿佛礦洞的血管,將每一個角落都同那巨龍之心鏈接到了一起。
這個過程說來簡單,但對洛薩而言,無異于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他原本的盤算很簡單,既然真龍之軀暫時被封禁,干脆便舍棄掉,以火山神性為基礎,締造出一頭將整座新巴斯利卡塔山作為神域的龍神之軀。
這種想法聽起來瘋狂,但洛薩結合之前的經驗進行起來,頗有一種輕車熟路的感覺,并且很快就進入到了關鍵階段。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遇見了最大的阻礙。
這座藏有無數白水晶,魔石礦脈的山,居然已經擁有了一絲屬于自己的意志,雖然還很稚嫩,但在這無數歲月的沖刷之下,其龐大程度可想而知。
在他的靈魂,跟山靈意識接觸到的一瞬。
洛薩的眼前,閃過了古老年間,一支游牧來的阿茲特克人,在此定居,并且獻上了一場規模浩大的人牲祭祀的畫面。
隨后,挺拔的金字塔拔地而起,揮舞黑曜石斧,裹著美洲虎皮的阿茲特克戰士,處決了一個個戰俘,龐大的荒野兇獸,將血淋淋的心臟高舉,獻給了此地的山神。
只可惜,這支游牧來的阿茲特克王朝,只在此扎根了十余年的時間,便遭遇了滅頂之災——那是一頭無比可怕的黑色巨龍。
它的利齒宛如一根根長劍,體型足有數百米之巨,只是一記龍炎,便毀滅了王朝的中堅力量,將整座山付之一炬,殘存的龍炎燃燒數十年不退。
消息傳出去,周圍早就被阿茲特克人的侵略性荼毒已久的土著部落,出于常年來跟阿茲特克人間的仇恨,聲稱阿茲特克人觸怒了古老的龍神,一擁而上,很快就肅清了王朝殘黨,并將其處決于這座山上。
兩次規模浩大的獻祭,便是這座山誕生真靈的關鍵。
隨后,是漫長的風吹日曬,雨淋雪落,鳥兒飛去,走獸棲居。
偶爾會有野獸彼此狩獵,搏殺,除此之外,再無人煙。
孤寂,無趣。
如果不是精神足夠堅韌,洛薩甚至都覺得自己快要被同化為這座山上的石頭了。
不知過了多少年。
終于,殖民者登陸了。
西班牙人,墨西哥人,英國人,墨西哥人,各方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看得讓人應接不暇,眼花繚亂,他們間的交鋒其實算不上什么大場面,但對于已經體驗了這么多年孤寂的洛薩而言,簡直有趣極了。
正當洛薩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的時候,他的視線驟然拔高,拔高——他看到了在墨西哥灣,一艘蒸汽船劈波斬浪,在此地登陸。
船頭站著一個令他很是熟悉的身影,年輕版的朱利亞諾先生!
意氣風發的巴斯利卡塔族長,帶著數百名狼族戰士,只花了兩年時間,就將陷入無政府狀態的德克薩斯完全占據,并且穩定了此地的局勢。
他們肅清盤踞于此的荒野兇獸,建立起巍峨的沃夫堡,隨后,便迎來了第一場挑戰——來自亞平寧半島的狼族遠征軍。
洛薩甚至看到了他自己,看到了讓娜,般若,芙琳,切里妮娜,庫爾斯,漢斯...
他的胸口堵得厲害,如果他還有身軀的話,他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已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