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民族,比農耕民族更低的“抗天災能力”所與生俱來的特性,再強大的部族,可能一場雪災,一場洪災就能將其輕易葬送。
“戰機來了!”
陣前的速不臺大笑道:“賴長生天之贊力,契丹小兒已被嚇破了膽,傳我命令,各部輕騎自行推進!”
隨著速不臺一聲令下,除了圍繞其列陣的本部怯薛軍,各部的韃靼輕騎開始入戰。
他們騎在矮馬背上,拉起騎弓,遠遠朝著契丹兩翼騎兵射擊。
這是韃靼人的經典戰法,以弓騎兵率先出擊,通過騎射,襲擾,打亂敵人陣型,再以重騎兵以雷霆之勢沖擊敵陣。
契丹人聽著耳畔雷鳴,時不時有同伴被韃靼人精妙的射術射倒,這些韃靼輕騎雖然沒有裝備重甲,但手中的騎弓的工藝卻是極為精良。
如今已占據了大金領土,跟南宋南北對立的韃靼大軍,其軍械水平,已經完全能夠對中亞地區的諸國形成碾壓之勢。
契丹各部的輕騎兵們試圖展開反擊,但他們的騎弓相較于韃靼人的,確實綿軟無力,射術也差出了一大截,射出的箭矢要么根本命中不了,要么即使中了,也最多扎穿韃靼輕騎所穿的氈袍,連
光挨打不能還手,再加上雷霆天威,一時間契丹騎兵們的士氣肉眼可見地滑落了一大截。
眼見人心浮動,屈出律不再忍耐,大吼道:“乃蠻部的勇士,六院部的勇士,為了大遼,為了復仇,向兩翼的韃靼人發起進攻!”
他說罷,看了眼身邊覺苑大師鐵青的臉色,心知這位佛門高僧正和韃靼人的薩滿比拼到了極為關鍵的地步,若非如此,頭頂的滾滾天雷早就已經落下了。
此前他們乃蠻部跟韃靼部的決戰,就是因為被天雷劈死了己方的薩滿,導致己方以為失去了長生天的庇護而軍心動蕩,不戰而潰。
他縱馬去到宮分軍的本陣,來到耶律宗瀚的跟前:“將軍,唯今戰局之關鍵,全系于您麾下的宮分軍,能否勝過韃酋的怯薛軍了。”
耶律宗瀚雖然瞧不上這個屈出律,但也知道此戰事關契丹人之未來,一旦兵敗,底下那些附屬部落,頃刻間就會跳反到韃靼人那邊。
偌大個西域遼朝,直接就會被打落塵埃。
“我心里有數,不用你廢話。”
他攥緊了韁繩,心頭卻是不斷祈禱著自己此前埋的那一記后手能夠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輕騎兵間的絞殺,很難短時間分出勝負,但雙方間的差距,從交戰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分出來了。
無論是屈出律,還是耶律宗瀚,都不覺得己方的輕騎兵們能夠勝過對方。
耶律宗瀚終于還是沉不住氣了,他下令道:“點火,傳訊,立刻讓伊萬部的人從背后殺出,我們前后夾擊怯薛軍!”
“將軍,不急!”
屈出律伸手按在了耶律宗瀚的韁繩之上:“伊萬部是一支奇兵,但他們的戰斗力并不強,我們需要他們在更關鍵的時刻動手,而不是現在!”
耶律宗瀚愣了愣,這個屈出律不是跟伊萬不對付嗎難道此前那個伊萬在自己面前都是演出來的
“將軍不要多想,此戰勝敗,關系甚重,用漢人的俗話來說,咱們如今都是系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說話間,韃靼軍的本部再度響起了一陣悠揚的號角聲。
那些仿佛鐵塔般的具裝重騎,終于開始了移動,他們如墻般推進,動作整齊劃一到了嚇人的程度,這種紀律性在游牧騎兵們當中,于這個時代,絕對是首屈一指的。
耶律宗瀚有些震撼地張大了嘴,都是游牧民族出身,他比旁人更清楚這種紀律性的難得。
屈出律苦笑了一聲:“瞧瞧吧,將軍,這就是韃靼人最可怕的地方,我發誓,他們的軍隊跟您曾經面對過的任何一支軍隊都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