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蒂永的雷納德,早在他失去外約旦伯國和希伯倫的領地以后,就已不再被洛薩視作什么敵人了,他根本不配。
但眼下既然左右都要找幾個雞宰掉給猴看,雷納德這個一直不太安分的家伙,還是處理掉比較好。
“陛下,我知錯了,求您寬恕!”
雷納德再狂妄,看洛薩那滿是殺氣的眼神,也知曉他這次絕對是要來真的,哪還敢死命硬扛,直接噗通跪在了地上。
洛薩沒有看他,而是看向德瑞姆:“按照軍法,屠殺平民,搶掠財富,該怎么處罰”
德瑞姆毫不猶豫便道:“應當處以絞刑。”
這個庫爾德部落民出身的騎士,分別跟著烏爾姆,烏爾丁兩人學習過一段時間,如今也算是可堪一用的人才。
雷納德趕忙道:“冤枉,他們不是平民,家里有很多武裝人員,在您奪下大馬士革以后,這些人都是城里的不穩定因素,我是替您分憂啊!”
德瑞姆湊到他耳邊低語了一陣。
洛薩臉色更冷了。
武裝人員
這種戰亂的節骨眼兒上,誰還不在家里藏點兵器了,要是把這些雷納德所謂的“不穩定因素”都處理掉,怕是整個大馬士革就不剩幾個活人了。
“抱歉,雷納德爵爺,軍法如山。”
雷納德有些不敢置信:“陛下,您難道要為了幾條異教徒的性命,處決一名始終奮戰在圣戰前線,虔誠熱忱的十字軍戰士嗎難道教宗陛下不曾說過‘殺異教徒無罪’的話嗎您又知道每年有多少基督徒和參加圣戰的貴族們死在異教徒的手中嗎”
時至今日,耶路撒冷王國的貴族們,誰還沒幾個親屬葬送在異教徒手中的。
像耶路撒冷王國之所以會出現那么多“贅婿”,就是因為原本的家主戰死了,女子當家卻又無法履行封臣義務,只得“娶”一個贅婿進來。
雷納德坐上安條克公爵是靠了這個,丟掉公爵之位后坐上外約旦伯爵也是靠了這個。
不僅圣地的貴族們跟薩拉森人仇深似海,各個都是“滿門英烈”,普通人更是如此。
薩拉森人宮廷里遍布的法蘭克人奴隸哪來的不問便知。
如果因為雷納德殺死異教徒的事,就處決他,很可能會引起眾怒。
洛薩輕描淡寫地給這件事定了性:“軍法就是軍法,跟你殺死的是異教徒還是基督徒無關。”
雷納德急得滿頭大汗,大腦飛速運轉:“您不能這么做,我是貴族,是卡勒堡和蒙特利爾的男爵,您不能像處置那些普通人一樣處置我,我要求會審!”
他相信,只要腓力國王和理查來了,還有雷蒙德這幫,即便再怎么看他不順眼,也絕不會坐視洛薩肆意妄為的貴族們,就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洛薩輕笑出聲:“你說的沒錯,你是貴族,是王國的重臣,我不能就這么輕易地處決了你,但你很快就不是了。傳我命令,請托倫家族的漢弗雷爵士過來。”
這里的漢弗雷,是漢弗雷四世,伊莎貝拉公主的未婚夫,按照薩利克法,斯蒂芬妮女爵和她的兒子死后,卡勒堡和蒙特利爾本應移交給他的。
雷納德之所以能繼續占據卡勒堡和蒙特利爾,援引的是他來自的南高盧地區廣泛使用的“帝國法”中,關于“iureuxoris”的條例,即丈夫可以憑借妻子的權力,獲得相應的權益和地位。
這種事本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加上托倫家族男丁眾多,各有算盤,無法形成合力,且雷納德又沒有子嗣,才使卡勒堡和蒙特利爾的繼承問題暫時被擱置了。
雷納德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洛薩這分明就是要剝奪自己的所有頭銜,再將自己處決。
“陛下,求您寬恕,我知錯了啊!”
他哀嚎了起來,膝行于地,試圖去抓洛薩的腿。
但洛薩的神情只是一片冷淡,他輕飄飄避讓開對方抓來的手,看對方,儼然已是在看一個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