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二月為序,十月為始
沙俄的統治其實很有中世紀的色彩,就像是獅心王理查這樣的君主會被視作英國最偉大的國王之一。
衡量一個沙皇英明與否,不看他是否擅長治理國家,也不看他品德是否高尚,全看他能不能帶領國家打贏勝仗。
至于死傷多少,付出多大的代價,是否為慘勝,民眾們又為此犧牲了多少,則只有被掩埋于時間長河之中的份兒。
伊凡雷帝是有名的暴君,屠殺過諾夫哥羅德的平民,也殺死過反對自己的大貴族,甚至還殺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可就是這樣的暴君因為征服了廣袤的領土,仍舊被視作英明神武的沙皇陛下。
所以,當波蘭一線俄軍被包圍的消息傳回到莫吉廖夫的大本營時,沙皇尼古拉二世便意識到了危險,這位為了穩固局勢,親自充任最高總指揮的沙皇,第一時間做出了應對。
他一方面調集西北,西南兩支方面軍試圖救援被普魯士,德邦施行的“鉗形攻勢”包圍在波蘭地區的東方方面軍(即中部方面軍),另一方面也開始傳令各地,加強新聞管制,提高戒備,提防一切叛亂行為,試圖將任何可能的叛亂行為扼殺在搖籃中。
但那又怎么可能。
對沙皇失望的可不僅僅是那些平民百姓,封建貴族和大工廠主們之間,也產生了廢黜尼古拉二世,另立新沙皇的思潮。
再加上沙俄內部的腐敗,他的政令根本就沒得到地方上的重視。
圣彼得堡城外,頓河哥薩克軍營。
剛從城里返回軍營的特尼斯基抖了抖衣領上的水珠,在一旁的干草上擦去了軍靴上的泥濘,才推門走進了自己的連部。
“這鬼天氣太冷了,城里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他跺著腳,在床鋪邊脫下了自己的軍靴,把凍僵的腳趾伸到火堆旁烘烤著。
司務長迅速挪走了火堆上的咖啡杯,以免被特尼斯基的臭腳侵染到味道:“死多少人都無所謂,反正軍部不敢克扣我們的軍餉,沙皇陛下養活我們,是有大用的。”
一旁的排長忍不住問道:“大用不讓我們去前線殺德國佬,而是把我們分散開,丟到每個僻靜的角落,這算是什么大用”
“你是裝糊涂還是真糊涂戰敗的消息又傳回來了,前線士兵缺衣少食,好多人連槍都分不到一桿,逃兵們越來越多。”
矮小司務長的語氣有些夸張,伴隨著豐富的肢體動作形容道:“我們就像是系在木棍上的石頭,在緊要關頭,狠狠砸在叛徒們的頭蓋骨上。”
特尼斯基“咳”了一聲:“差不多得了,說這種話被外人聽到了可不妙。”
“往好處想想,興許先崩潰的是德國佬呢戰爭以輝煌的勝利而結束,咱們哥薩克人騎著高頭大馬,開進沙皇格勒,維也納,布拉格,然后帶著沉甸甸的賞金回到家鄉,買上一個大大的牧場。”
司務長“嗤”了一聲:“目前還看不到有這種趨勢。”
“對了,軍部召見你,你不是去了趟京城嗎那里怎么樣,熱鬧嗎”
特尼斯基搖頭道:“情況不太妙,面包奇缺,工人區里到處都是饑餓,悲傷,憤怒——整個京城就像架在火堆上的蒸鍋,所以我覺得我們很快就要上戰場了,用馬刀對付自己人。”
司務長不屑地啜了口熱咖啡:“那些人哪里算是自己人,咱們是頓河人,是自由的哥薩克,假如殺死那些京城人的話,軍部能不克扣地發下賞錢——最好不是那些用來擦屁股都嫌硬的紙幣,我覺得是沒問題的。”
哥薩克不是民族,而是一種軍事化社群,里面的民族成分也很復雜,主要是羅斯人和魯塞尼亞人,其中不乏信仰拜火教的韃靼人。
民族主義對哥薩克人也有影響,但顯然沒那么深。
“報告!”
門外響起大兵焦急的喊聲。
他不顧里面有沒有回應,迅速推開房門,將一個紙片遞了出來:“連長,我們在軍營里找到了許多這種小紙條——事情好像不太對頭,我擔心會發生什么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