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望津緩緩躺下,眼睛慢慢閉合,不到片刻卻又睜開。
到底是死過一場,精神抵達了一個零界點,加之身體因為過大的情緒起伏產生了不小的負荷,讓他一時難以入眠。
江南蕭還未離開,見他睜眼,兄弟二人對視片刻,他坐到榻邊。
江望津看他。
江南蕭“待你睡著我再走。”
江望津意識到長兄這是不放心自己,心下微暖,仿似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明明江南蕭還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樣子,什么多余的神色都沒有顯露出來,和平日里沒什么差別,亦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但江望津卻產生了一股強烈的認知,并且在他心底深深扎根這是他的長兄,不是旁的人。
隨著念頭升起,安定感在心間蔓延,江望津點了下頭便再次闔上眸子,不多時就沉沉睡去。
江南蕭聽他逐漸平穩下來的呼吸,又坐了少時方才起身,出門前掃了眼只燃了小半的燭燈,而后輕輕合攏房門離開。
夜半時分,睡在隔壁房間的江南蕭倏然只覺一陣心悸,這感覺來得莫名,胸口仿佛受到堵塞般呼吸困難。
他眉頭緊鎖,待到那陣心悸消失后才重新入睡。
翌日,天將大亮,江南蕭便聽得院中一陣吵鬧,他穿衣出去就見仆婢們在院中來來回回地走動,均面帶憂慮。
“發生了何事”江南蕭朝隨侍杜建望去。
杜建躬身答“回大公子,方才趙管事去小世子房中,發現小世子倒在榻邊”
他話說到一半,忽見眼前人影閃過。清晨的風刮在臉上帶著一絲沁涼,掀過對方玄色的衣擺。
江南蕭快步走入房中,一眼便掃到床榻上容色透著十分病態蒼白的人,就那么安靜躺著,呼吸淺到幾不可聞。
趙仁守在床邊,瞧見他先是詫異,繼而語氣低低道“大公子來了。”
說話間隱約夾雜著幾絲情緒。
他以為昨日是兄弟二人難得的相處時光,便將仆婢遣走,不承想今日過來會看到倒在榻邊的小世子,是他疏忽了大公子如今在朝中任了個閑職,雖是閑職但平日里也有政務要處理,怎會一直守在小世子身邊。
江南蕭瞥他一眼,“我就住在望津隔壁。”
趙仁臉上止不住露出驚訝,儼然沒想到會得到這么個答案,大公子昨日竟宿在此處。他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方才情緒上的冒犯,連聲道“大公子”
就在這時,府內醫師姍姍來遲,江南蕭打斷了趙仁的后話,招手示意醫師上前。
末了,他對趙仁道“徐太醫請了嗎”
這話非是對醫師醫術的不信任,只是江望津的身體向來都由徐太醫負責,趙仁自然知曉,“已經讓林三去請了。”
林三,候府的侍衛統領,輕功堪稱一絕,昨日架著徐太醫的那勁裝侍衛正是他。
江南蕭頷首,踱步走到榻前坐下,看著伸出錦被的蒼白手指,觸之冰涼一片。
他唇線不由緊繃。
趙仁默默出聲“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小世子倒在那里,身上全是涼的,也不知道暈過去多久了。”
江南蕭眼神沉了下來。
趙仁此言幾乎可以推測江望津是何時昏倒,想到自己昨夜的心悸,江南蕭心中被難掩的悔恨侵襲。
是他疏忽,昨日應當留下來的。
亦或者在夜半感覺心悸醒來時前來看上一眼,也不至于
趙仁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心知大公子脾性如今眼看著溫和,其實最是偏執,骨子里倒真有幾分老侯爺的性子。
想罷,他悄然退至一旁靜靜侍立。
醫師把過脈后道“小世子昏倒應是精力不濟,夜里又有些受涼,需得好生將養才是。”
江望津迷迷糊糊聽到身邊有說話聲,聲音斷續入耳,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正在冒火,干得他有些難受,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