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才有一道略顯冷淡的嗓音輕飄飄響起,說出來的話卻仿佛讓人如墜數九寒冬。
“既無用,殺了便是。”
地牢內,搖曳的壁燈閃出幽幽冷光,輕灑在前方玄衣人的面龐上。那張臉格外深刻冷峻,劍眉星目,眼神中自有一股睥睨之態。
此人正是江南蕭。
與在江望津面前的江南蕭不同。
眼前的人神色淡漠,容貌俊美得仿佛無悲無喜的九天神祇,眉眼卻略帶幾分陰鷙,轉瞬便如地獄修羅染上赤色。
“是,主子。”
江南蕭往地牢去了一趟,折身后兀自離開茶肆。
“主子這就走了今日不批卷宗了”執折扇的鄔岸晃了晃手,姿態恢復放蕩做派,他雙手環胸悠悠道,頗有幾分無所事事之感。
文岑媚眼一翻,“主子的事,你少管。”
鄔岸聳聳肩,“我哪敢啊,你可別亂說。”
“不過事情昨日主子處理得也差不多了算了算了,走走,喝酒去。”鄔岸大搖大擺地出去。
江南蕭回了候府,江望津還沒醒。
院子里的仆婢全都守在了院外,看到大公子入了小世子的房中,俱是眼觀鼻鼻觀心做自己的事情。
天色還未暗下,因為要小憩的緣故,床幔拉了下來,江南蕭走進去,只能從床幔的縫隙中窺見榻中人的一角身影。
床榻上的人呼吸淺,并不綿長,顯出十分脆弱,正如呼吸的主人一般。
幾乎是一只手就能掐死的脆弱。
江南蕭捻了下小指,撩開床幔一角。
少年睡顏恬淡,面頰透粉,唇肉飽滿微合樣子瞧著無害極了。
前不久,一直在和七皇子藺琰接觸的人,如今卻仿若一心依偎在他身邊。
江南蕭低眼。
少年有一雙燦若星辰的桃花眸,此時正輕輕閉著,不難想象其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仿佛滿心滿眼都是你,聲音也是極為清透。
江南蕭能從中聽到對方依賴地喊他哥,乖得不行,還會撒嬌說自己難受。
這樣的江望津
江南蕭望著睡著的人。
該不該信你。
似乎是他盯得太久了,榻上的人眠淺,好像即便在睡夢中都能感受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動了動眉。
江南蕭曲起的指節往回收了收,床幔隨之晃動兩下,即將合攏。
恰在這時,一道低不可聞的嗓音從床幔中傳出,“哥”
江南蕭退回的手停在半空,再次透過縫隙望去,江望津仍然睡得安穩,并未醒來。
那一聲仿佛是無意識的夢囈,和上次一樣。
緊接著,又是一聲。
低淺喃喃,“長兄。”
江南蕭喉結上下滑了下。
不可否認,他無法懷疑江望津。
這是他的弟弟。
片刻過后,房內響起低低的回應,輕而鄭重。
“長兄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