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津。”他道。
突然被喊名字,江望津目光露出疑惑,“哥”
江南蕭說“你是我弟弟。”
江望津定定回望,一時百感交集。
江南蕭“所以,不要說這種話。”
江望津視線下落,低語“我知道了,哥。”
江南蕭看著眼前的發頂,一個小小的旋對著他,發絲些微凌亂。
他口吻緩和下來,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耐心道“還有事嗎”
江望津抬臉,重新和他對視,干燥的嘴唇張合,緩緩吐出一字,“渴。”
江南蕭目光落到江望津唇上,“是因為渴了才起來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江南蕭此刻也感覺到喉嚨有些干。
江望津點頭,正欲開口。
就在這時,屋內燭光劇烈搖晃了一剎,陡然熄滅。
江南蕭只見江望津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他道“燈芯應該是壞了。”
剛剛點燈時他見燭燈并未燃盡,如此接二連三的熄滅,只能是燈芯的問題。
江望津應了聲。
江南蕭繼續“我去給你倒水,稍后再換一盞燈過來。”
說話間,腳步聲放大在耳邊,似是被刻意加重了音量般,江望津那顆因看不見而略略懸起的心忽然間安定下來,順從道“好,都聽哥的。”
江南蕭很快給他倒了一杯水過來,江望津無法視物,他把水遞到后者唇邊,“我喂你。”
江望津“嗯。”
他望著漆黑一片的前方,感覺到唇上一涼,沁涼的清水被送入口中,浸潤了干涸一片的喉管,如雨后甘霖解了江望津的渴。
喝到水的他舒服得瞇起眼,江望津是全然的放松姿態,將自己交給了江南蕭。
到底不是經常照顧人,一行水跡沿著江望津唇角滑落,江南蕭頓了頓,喉嚨里那股分明稍緩的干燥重又冒頭,愈演愈烈。
江望津一杯水下肚,抬指抹去唇邊的水漬,道“還要。”
江南蕭捏著手里的小盞,“等著。”
江望津聽著又一次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哥。”
“何事”
江望津“哥,你知道我眼睛看不見吧。”
從江南蕭進來到現在,他一句話也沒問,就那么順其自然地照顧著他,江望津很難不意識到這點,再結合上次亮著的燭燈,他這話屬實是明知故問。
江南蕭應得頗有些漫不經心,“知道。”
江望津忽而笑起來。
他這夜盲之癥并非天生,而是六歲后才出現的。
那時江望津因犯蠢被府中謠言影響,同長兄有了嫌隙。
也是自那時父親與娘親先后因病離世,彼時的江望津無法信任任何人,更何況那些流言使得他連對著江南蕭都產生了抗拒。
待流言散去,那些嚼舌根的人被清理,江望津亦沒能再與江南蕭親近起來。
可縱是如此,長兄亦在關心著他。
知道他眼睛不好,會給他留燈,在他發病時同樣會守在身邊,會給他隨身帶著藥,會在夜里不辭辛苦地來照顧他
江望津忽地感覺眼眶一陣酸澀,“哥”
江南蕭倒水的動作微凝,回過身走近時,發覺他神色不對,“怎么了”
江望津什么話都沒說,只一個勁喊著“哥。”
江南蕭握著水盞坐到他身邊,床榻陷下去些許,他聲音徐徐,“哭了”
“沒有。”江望津矢口否認。
江南蕭絲毫不受影響地繼續“為什么”
江望津又喚了他一聲,“哥。”
江南蕭靜靜等待下文。
少頃,江望津喃喃道“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