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神情肅然,放下花釀也飛快緊隨而去,“跟上。”他是大公子身邊的貼身侍衛,大公子在哪他就在哪,大公子若出了事,他便需以死謝罪。
燕來瞥一眼書房,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慌慌忙忙追著杜建出去了。
在他走后,暗中有人顯出身形,將房內一切收拾妥當以免外界窺探。
燕來氣喘吁吁地跟在杜建身后,行出一段慢慢覺出對方走的方向有些熟悉。
沒一會兩人就來到了世子的居所前。
原來大公子走那么快是來看世子啊,跑太快導致腦袋有些缺氧的燕來想到。
另一邊,江望津在燕來走后便渾身無力地趴伏了下去,蔫蔫兒地靠在羅漢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不知是不是今日趕路的原因,發起病來時間尤為難熬,斷斷續續的。分明用過藥了,眼下卻仍會復發。
江望津眉頭緊蹙,半晌,他忽而勉力撐起身子欲抬起手以袖掩唇,然喉間縈繞許久不散的腥甜味道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他尚不及抬手,一滴鮮紅便洇在他袍角,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從江望津緊抿的唇縫瀉出。
腥甜盈滿口腔,他再也忍不住地張開嘴,一瞬便有更多的血液從他口里傾瀉而出。江望津被這氣味一激,登時便躬著腰背止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由于動作過大,中央的小茶幾上幾個小盞撞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響。
同一時間,房門陡然大開,屋內驟亮。
急促的呼吸、發悶的心口令江望津有片刻的耳鳴,在一陣嗡鳴聲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焦急地呼喊。
江望津用盡最后一口力氣睜眼,恍惚中瞥見了江南蕭的身影。
果然是長兄
對方向來沉靜自持的面容上浮現出他從未見過的神色,慌張中似乎隱約夾雜著一絲害怕。
長兄也會害怕嗎。
江望津意識恍恍惚惚地想,隨即失去了意識。
自回到莊子用罷晚膳,江南蕭就去往書房處理瑣事,待燕來進門后沒多久他便發覺出不對,那種陌生而又熟悉的不適感讓江南蕭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江望津。
今日在水榭時的異常讓他有些上心,末了懷著一絲確認的心理趕往江望津的臥房,然腳下的動作卻沒有半點遲疑。
江南蕭用了最快的速度,打開門的剎那便望見伏在桌前的人影,手垂落身側,鮮血浸透衣襟。
刺目的鮮紅映入眼簾,江南蕭瞳孔驟縮,心中的猜測得到了印證,可江南蕭卻升不起半分其他情緒。略顯沙啞的嗓音從他發緊的喉頭溢出,帶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恐慌,“阿水”
他上前,將榻上的人抱起,動作小心翼翼猶如對待易碎瓷器般。
杜建同燕來二人落后一步,還未進得小院就見大公子步履匆匆走出,懷中還抱著一人。
及至看清對方冷凝猶如山雨欲來的面色時杜建心中一凜,還有些不明所以。待他目光觸及那一片嫣紅時方才了然,繼而飛快運氣先一步去通知醫師待命。
因要在莊子上留宿,所以這次出來醫師同樣跟隨,就住在隔壁小院。
江南蕭動作迅速地把人抱過去,腳下迅疾如風卻平穩有力。
燕來也顧不得氣都還沒喘勻了,他被方才怔愣中的一瞥給嚇呆,反應過來后趕忙跟上去,腦子里還是剛剛的畫面,嗡嗡作響。
一刻鐘前還好好的小世子現下躺在大公子懷里,滿身染血
等他跟過去后看清屋內的情況,早已脫力的雙腿一軟,燕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落向小榻。
大公子正拿著帕子一點一點為小世子揩去唇邊的血跡,目光專注,動作細致。
醫師跪在一旁,“回大公子,小世子先天受損,身子本就弱,日前虛邪所至又受心癥所擾,故而嘔血”
江望津指節一頓,替人擦手的動作微凝。
前不久阿水確實受了寒,可卻沒出什么大事,不料埋下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