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現在一切都已從頭來過,可那早已扎入心頭的刀口劃開的血肉卻從未真正愈合,只待某一時某一刻重新腐爛。
唯有狠心剜開,他才能徹底痊愈,開始重新生長。長出新的嫩芽,沐浴著春日的陽光,開出新的,獨一無二的花朵。
而現在
江望津目光往身旁的人落去。
現在
長兄應該就是他的那一抹暖陽,他想。
離開靶場后,兩人沿著宮道一路往青渠殿行去。江南蕭似是怕他不自在,并未詢問江望津與沈傾野的事,但江望津卻想告訴他。
“哥,”江望津眼睫壓低,“我上次說讓他不必再來見我。”
“那便不見。”江南蕭聲音徐徐,沒問原因。
他沉而有力的話語如同一管強心劑,江望津口吻忽然輕快了點,“那沈家和江家、”
江南蕭十分縱容,“以后也不會往來。”
江望津輕咳了一聲,他只是想自己與沈傾野鬧翻,兩家的交情必然受損,“倒也不必”
江南蕭“有必要。”
江望津哦了聲,不知是因為長兄沒有刨根問底,還是因長兄的不問緣由地站在他這邊。
他緊繃的心弦微微一松,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陣愉悅的心情蕩漾開,這樣的情緒莫名高漲,讓江望津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但說到底與沈家,同沈傾野徹底了斷當真令他有那么高興嗎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友,江望津自然有過猶豫不決,所有的糾結難言都只能慢慢的,一點點消化。
江望津還從沒想過這一日真正到來時他會是這樣的心情。
有些,奇怪
不過江望津并未想太多,他和江南蕭走在一起,一路上被許多也正前往青渠殿的大臣再次投以好奇打量的目光。
即將行至殿前時就見一身材瘦高,頰側留著長長美髯的中年男子面帶笑容走向他們,“江都統。”
那人走近,又問“手怎么了”
“衛尚書,”江南蕭看去,屈了下指,“不小心傷到了。”
江望津認出這人是衛恒的父親,衛征。
衛征關懷了兩句,眼神轉到了江望津身上,他眸中閃過抹精明微光,一語道破江望津的身份,“江世子也來參加宮宴”他亦是沒見過江望津的。
只是除了候府的那位小世子,衛征實在想不出什么人能和江家那位大公子走得如此近,且還露出那樣近乎是寵溺的神情。
江望津淺施一禮,“衛大人。”
他雖有世子頭銜,但到底還未承襲爵位,以衛征的身份本不必回禮,但他還是彎了下腰,“世子客氣。”
幾人寒暄幾句,朝殿內走去。
剛入內,江望津就看到了一人。
藺琰,他正坐在幾位皇子中間,與人談笑,說話時轉頭目光正與入殿的三人撞上。
江望津皺眉。
同一時刻,心下陡然生出一股厭惡,稍縱即逝。
江望津若有所感,他側過頭。便見長兄神色如常,細看卻能瞧見他眸底覆的一層寒霜,此時他的視線對著的恰是藺琰的方向。
長兄討厭七皇子
江望津想著,忽地一震,心底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