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王魃的身上,他卻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心中驀然一凝
隱隱意識到,自己之前怕是被誤導了。
而看著王魃平靜的面孔,秦凌霄也似是意識到了什么,面色頓時愈發蒼白,看向王魃,微不可察地搖頭,眼中竟是多了一絲哀求。
王魃看在眼里,心下微有些不忍。
可如今眼看著就要坐實這樁婚事,若是還再猶豫,他又如何對得起步蟬等待自己的日日夜夜,如何對得起這么多年一路走來兩人互相扶持的艱辛
人生除死無大事。
可換句話說,連生死都一路闖來,如今又有何懼
迎著秦登元愈發冷冽的目光。
王魃身如青松,站得筆直。
面色從容鎮定,抬手行禮,隨后自顧自道
“回秦前輩話。”
“晚輩道侶名為步蟬,與晚輩相識于微末,屈指數來,已五十載”
秦登元眉頭緩緩皺起。
四周修士們或是冷眼,或是疑惑地看向王魃,有些不明白王魃想要說什么。
秦凌霄卻不由得捏緊了玉指。
然而王魃的聲音,卻仍舊在殿內回響
“昔日晚輩靠豢養靈雞,勉強于魔修宗門內茍延殘喘,于斯時與晚輩道侶互相結識。”
“自此相依為命。”
“晚輩在外周旋奔波,晚輩道侶便躬耕靈田,互為支撐,靈雞富余之時,我以兜售靈雞養活彼此,彼時靈雞滯銷,也是晚輩的道侶靠這幾畝靈田,養活了晚輩”
殿內修士,一些人的面色微微有了變化。
秦登元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凌霄卻不由得怔立在原地,看著下方孤身立在人群中間處的王魃。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王魃的過往。
哪怕她已經知道會發生什么,可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想要聽得更多,更了解眼前的人。
王魃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靜地敘述著
“之后晚輩僥幸逃亡燕國,卻恰逢燕國內亂,時局動蕩,步步驚心。”
“晚輩不幸招惹到了燕國金丹散修,晚輩道侶幾乎未與人交過手,然而那日,她卻以靈植師之身,筑基前期之修為,擋在金丹散修前,身披數十創,體無完膚,直至力竭昏去”
聽到這里。
殿內的修士們,無不動容。
便是方才閉目養神的天元殿主呂莊眉,亦不由得睜開了雙眸,目露異色。
秦登元的面色,卻越發暗沉,雙眸瞇起,讓人越發猜不透他的想法。
而秦凌霄心中震撼,卻也不由得捫心自問起來。
若是換做自己是那位步蟬,又能否做到這些
王魃依舊平靜地敘述著
“在她力竭之前,卻還是拼盡全力,為晚輩施展了一道回命術,她于法術并無天賦,甚至還比不得晚輩豢養的靈獸,可那一道法術,她卻用得出神入化晚輩也不知道,她到底練習了多少次。”
“而之后,晚輩才知曉,晚輩道侶,在以身阻敵之時,已然有了身孕”
大殿之中,頓時響起了幾聲女修的驚呼。
王魃面色誠懇地看向秦登元
“是以前輩所問,晚輩思來想去,也唯有一句可以回應。”
“步蟬無晚輩,或無以存焉,晚輩無步蟬,亦無以至今日。”
“若前輩以身代之,又何自處”
大殿之中,瞬間安靜得針落可聞。
這一刻,周圍的元嬰修士們,無不目光復雜地看著王魃。
或笑其迂腐,或憐其坎坷,或感其真誠,卻也有更多人看向王魃的目光中,多了一抹贊賞和欽佩。
即便是一直對王魃頗為厭棄的赤烈泉,也不由得面色微怔,仿佛第一次認識了王魃一般。
人不忘本,說來容易,可明知康莊大道就在眼前,卻仍是選擇了自己來時的曲折小路,這樣的勇氣和堅持,又有幾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