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悄然浮起了三團烏云,只是其中的血雨尚未落下,便已經化為了血色冰雹
“已經不太行了”
李應輔站在身如枯骨,遍布著血跡、意識已然模糊的老者身旁。
看向王魃,不著痕跡地微微搖頭。
王魃看著眼前已經不成人形的老者,心中微沉。
既是擔憂,又充滿了困惑。
“王旭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方才察覺到動靜,外出查看。
一開始只以為是原始魔宗的人在阻擊真武者。
然而在看到老者的一瞬間,他便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仔細辨認之后,他立刻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赫然便是數十年前,本該死在拒海城一戰中的難民王旭。
西海國國都之戰,他回返國都之后,還順帶搜尋了一番。
卻并未尋到活人。
而被他和長生宗修士救下來的人里,也并沒有王旭。
一直以為王旭早已身死,卻萬沒想到竟會在遠隔數十萬里之外的北海之上,再遇此人。
只是說實話,他本不想參與此事。
不提原始魔宗與萬象宗如今是結盟關系,哪怕只是表面如此。
關鍵是王旭如今顯然已經是真武者,而真武者的背后,顯然也與三洲修士脫不開關系。
他雖不清楚王旭為何會與毀了西海國的三洲修士扯上關系,卻也不愿攪合到里面。
只是王旭選擇主動迎向那三個魔宗修士而不是將他拉下水的那一刻,他終究還是生出了惻隱之心。
“這次帶來的其他丹藥呢”
王魃沉吟了下,卻還是開口道。
李應輔皺眉道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崩潰,且沒有半點法力,咱們帶來的丹藥對他很難有什么效果,若不是以總司主您的靈食為其暫時續著,恐怕此刻已經血氣崩亂而亡這真武者的功法委實太過怪異霸道,不留余地,狠辣歹毒,連對自己都是如此,這恐怕也是他們短命的原因,與咱們修士功法講究延年益壽的宗旨,截然不同。”
王魃點點頭。
卻在這時,老者似是忽然意識清醒了些。
布滿了褶子的眼皮猛然睜開,艱難地抬起頭,朝著四周張望。
在看到王魃那張數十年來未曾變過的熟悉面孔時,他忽然頓住。
喉嚨的軟骨、四周的血肉已經完全損毀,他只能靠著骨頭的共振,發出低沉的聲音
“仙、仙人我我是,王旭”
“我知道,我知道。”
王魃感受著對方身上已經接近潰滅的生機,心中充滿了復雜。
他猶記得昔日第一次在難民遷移時見面,眼前的老者,還是一個意氣昂揚、膽識驚人的少年。
敢于為了救治母親而去攔修士。
那個時候,對方明明只是個凡人,卻敢于向他求取修行之法。
何等的雄心壯志,又是何等的青春年少。
然而匆匆數十年,昔日的意氣少年,如今也已經被歲月打磨成了如今模樣甚至即將走向人生的終點。
老者意識時而清醒,卻又時而混亂。
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死期將至,他自顧自說著
“我我的妻子文茵,我向她說起過您好多次我娘也在您打過招呼后,身體恢復得很好”
“我還差點就有了孩子”
“可是忽然有一天,道嵊洲的那些傀儡師們來了我努力了,我拼盡全力了,可我還是救不下文茵,我還是沒能救下我娘”
布滿了血絲的眼角本該有淚水流下,卻早已在曾經的日日夜夜,哭到了干涸。
他沒有眼淚。
只是木然地、絮絮叨叨地述說著。
這么多年,他一直無人可以傾述。
無數仇恨和絕望,在每一個深夜,如毒蟲一般,噬咬著他的心。
卻在看到王魃的這一刻,像是有了可以依賴的長輩一般。
“她們都死在了我懷里只有我活了下來我被他們帶走,他們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想活,我想給文茵還有娘報仇可我,終究還是要死了仙人,我有件寶物,臨死之前,我想”
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看著眼前的老者,王魃的眼中,終究還是閃過了一抹不忍。
他忽然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