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航放下信紙,隨口編造道。
“就是,就是想向易先生請教學問,請教書法”
“這倒是還像點話,好了,被你給攪和忘了,我還要去林大人那邊呢”
吳明高再一次站起身來,看了楚航一眼,還是先把信收起來才離開了。
楚航站在室內干瞪眼,本以為至少也要到明年的,怎么突然就走了,不行,得去易先生家里找他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楚航注定是找不到易書元的了。
八月二十四,寒露,清晨天霧蒙蒙
一條清澈的小河溝邊上,易書元挽起袖子走到淺灘邊,蹲下去雙手捧起一汪清水。
隨后易書元將這清水拍在臉上搓洗,一縷縷水流一粒粒水珠環繞在他的雙手之間,并未立刻飛濺出去。
“嘩啦啦嘩啦啦啦”
等到易書元洗夠了,雙手一撤,渾濁了一些的水全都隨著他的手撒了出去。
在易書元的腳下,還有一只灰白相間的小貂也做著差不多的事,用河水清潔著自己,四肢爪子也全都清洗了一遍。
“先生,過了這一片應該就到秀州了吧”
易書元站起身來,河溝對面,朦朧的霧氣之中,隱約能看到一個村落,或者說是一個村寨。
“我們應該已經在秀州境內了,只是這一片較為荒涼,一直見不著城鎮罷了。”
“飛過去不就很快了嘛”
易書元看了看灰勉。
“你這家伙,我們順著那一份緣法牽連找娃娃,不是急著趕路,飛來飛去快是快了,天曉得是不是一下子就過了頭”
“走吧,前面找人家買點吃的。”
“還要買做菜的佐料”
灰勉說著就扯著易書元的衣衫,幾下蹦到了他的肩頭。
小河有深有淺,易書元這會的位置有很多大塊的鵝卵石,河水清澈見底,他踩著石頭就能輕松過河。
霧氣始終未消散,不過對于易書元來說并不影響方向感。
走著走著,腳下原本有些荒蕪的地方,明顯有了踩出來土路的之感,還能踩到一些車軸印。
土路的一邊,易書元忽然發現了一間小房子,真就是那種只有半人高的小房子。
這是一種小廟,一般是建給土地的。
雖然比不上那種富麗堂皇的大廟,但至少讓地祇有地方安身,有塑身能享受香火供奉。
只是當易書元幾分好奇心走到廟前,想要看看這泥塑的水平如何的時候,卻猛然發現那小廟之中的泥塑,竟然被削去了腦袋
“嘶”
易書元肩頭的灰勉倒吸一口涼氣,身上的毛都炸開了,它本能地感到了一絲不安。
“先,先生,土地公的頭,頭不見了”
“興許本就是沒有神祇的空廟吧”
易書元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這可不是上輩子的地方,人們對神祇的敬畏可是很強的,誰敢隨便把泥塑的頭弄掉
“確實也沒多少香火氣息”
易書元這么說著,但沒多少不等于沒有,他走近小廟幾步,蹲下來細細端詳泥塑。
“先生,我覺得瘆得慌,咱們還是快走吧”
灰勉扯了扯易書元的鬢發,不太想要在這里停留。
“唉,你是個妖怪啊,你怕什么”
“可是”
被灰勉這么一搞,易書元緊張感都沒有了,但代入感也少了。
不過易書元明白自身通感之能極強,略一猶豫之后,左手扯起右手的衣袖,將右臂伸向廟內。
“勿怪啊,勿怪。”
這么喃喃兩句,易書元的手指觸碰到了泥塑斷去的脖子,一種鋒銳的感覺就像是觸感一樣被他觸摸到了。
靈覺在恍惚中呈現一種朦朧的感知,易書元雙目微閉只留余光,好似要從余光中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