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剛剛那一手莫名的法術,以及那種新奇又平靜的語氣。
齊仲斌和喻婆不由想到了曾經年少的時候,當時花重金在老法師那學藝,齊仲斌第一次鼓搗出剪影遁兵的雛形,軟塌塌的紙兵給老法師看到了。
當時對方也是一種新奇而有趣的評價態度。
這是當術與法的層面凌駕在上者,看孩童之作時的語氣,明顯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種自然流露的情緒。
當年的老法師早已不在人世,齊仲斌的道行也早就超過他了,但再一次聽到類似的語氣,評價之人的層次也絕對遠非當年老法師能比。
而且這位易先生看著,還如此年輕,只不過長發灰白
種種零碎信息串聯起來,讓站在后院的兩人心中產生了一種不可抑制的猜測,這猜測有些荒謬,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都可能有些令人惶恐
這一刻,齊仲斌和喻婆都莫名有一種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嘛”
齊仲斌這么問了一句,喻婆嘴唇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呵,是我想多了吧”
良久之后,等心情平復一些了,也不再胡思亂想了,喻婆看看天空的明月,再看向一邊默不作聲的老頭開口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高人為什么來茗州城,為什么裝作一個說書人來墨府”
齊仲斌嘆了口氣。
“我不傻”
正如易書元說的那樣,他講完第二個故事就走了,沒有再和齊仲斌和喻婆說什么。
今晚精彩的說書讓墨府上下大開眼界,墨家的茶葉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墨老爺也算見多識廣,卻也從沒見過如此厲害的說書技藝。
不是沒有厲害的說書人能夠一人分飾多角,但易書元這樣的明顯已經打破常人認知了。
墨老爺親自送易書元到門口,又硬是要多塞十兩銀子給他。
易書元也不拒絕,收了銀子后才拜別離去。
此刻夜已經深了,街道更是沒什么行人,易書元拒絕了墨老爺差人相送的好意,只是獨自一人在街上走著。
易書元重新拿出了之前在墨府后院撿起來的紙片人,紙張已經被烘干了。
“灰勉,伱見過多少仙修”
小貂從易書元的頭發處鉆出來,張口回答道。
“不算先生的話,見過三個,那是一百多年前在鳳來山,我第一次見到山河仙爐圖的時候,那會有三個仙修應該是一起的,也去看了畫,正好撞上了,不過他們一個個的都看不出此畫的不凡,還不如我呢”
易書元瞥了一眼灰勉。
“你不怕啊”
“怕是有一點的,不過那會我還占了一座小廟呢,他們把我當成一個小毛神,沒把我怎么樣。”
在元江縣的時候,黃宏川、向常青和松翁早就有言在先,仙道最是不可捉摸,道行高深的修仙之士也不是常能遇上的。
看來真正的仙修應該都比較高冷,很少在紅塵現身吧。
否則如齊仲斌這樣向道之心甚堅的人,多少應該給個機會的。
身為術士,齊仲斌身上雖然免不了氣數駁雜,應了當初游神那句術士往往“積弊甚多”,但也絕對算不上孽債纏身。
當然,齊仲斌身上的纏身之氣是有的,卻算不上易書元眼里的孽債,只能說應該也和一些個妖邪結下過梁子。
“先生,他想做娃娃的師父呢,讓他教術士那一套,只會害了娃娃,而且咱從娃娃上輩子就開始等,如今找到了,您不收娃娃做徒弟,要讓人么”
易書元一個腦瓜崩“咚”地一下彈在灰勉的頭上,讓小貂“吱”了一聲不斷用爪子搓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