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書元的醫術那自然是高妙的,日驗病癥,夜通鬼神,正常醫者哪可能患者死了還能和你講最后的感覺,更不可能看到各人氣數的變化。
實話說,見證兆州大疫的過程,對于經歷這些的醫者而言是一種極為寶貴的經驗,尤其是從惡化開始一點點研究,一點點調整,最后針對性治療,達到治愈的目的。
當治療手段正確,病患愿意配合,又有很多人手能幫忙,還不缺乏治療的藥物,那么消滅掉瘟疫也就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這場瘟疫不是一場簡單的瘟疫,各種怪異的病癥不少,有的急性有的慢性,有的劇烈有的緩和。
胡匡明作為一個好學的年輕大夫,醫術方面,在兆州集合了嶺東各地諸多大夫乃至名醫的情況下,自然也算不上出眾,但他十分善于記錄和總結。
在得到易書元點撥的情況下,胡匡明也將很多具體的情況記錄了下來,更將很多人的經驗記錄了下來。
為了能給予后世醫道留下寶貴的經驗,一本奇疫論漸漸編撰成型,包括易書元在內的很多醫者看過之后都很有感觸,甚至有種溫故知新的感覺。
而這本書上的署名當然不止胡匡明一人,很多參與了此次疫情對抗,并了寶貴經驗的醫者都有留名,而易書元的名字自然也必不可少。
立冬以前瘟疫從白石縣開始,后輻射到兆州多地,又在兆州城集中爆發。
至冬至以后,瘟疫得到全面控制,并且逐步根除,哪怕有少數蔓延到其他地方,但治療經驗則更早一步傳遍嶺東。
時年小寒,李謙上奏承天府,在奏文中明確了嶺東瘟疫已除,而且是真正靠先控制后治愈的方式除去了瘟疫,有數不勝數被治愈的病患。
絕不是像歷史上一些大瘟疫一樣,靠死人挨過去,死得十室九空,死得都沒人可以傳染了,那瘟疫就“自然根除”了。
而直至當年冬季,整個嶺東范圍也依然在建設之中,兆州城外的災民也大多已經返鄉,也有相等一部分留在了州城,成了新居民。
多地民眾的故土上都已經修繕了房屋,在一個地方所有人都互幫互助,并且不計工錢的情況下,修繕甚至蓋起來一座房子的速度比很多人想象中更快。
當然,這些房屋大多也就是一個殼子,里面當然不算完美,但會有床鋪桌椅,會有爐灶,能遮風擋雨,還至少能讓人度過這一個嚴冬。
承興十八年春,兆州城內一片歡騰,雖然經歷了苦難,雖然經歷離別,但這艱難的一年終于過去了。
嶺東大地上的百姓,以各自的方式慶祝這一個或許算不上圓滿的春節,但至少生活依然有希望,屋中也有能夠越冬的口糧,也有朝廷分發的糧種。
清晨,兆州城內的一處居民坊口,易書元來到了地泉井邊,此刻井蓋是開著的。
“回來吧。”
易書元低聲說了一句,井中就亮起一陣白光,隨后光芒一暗,玉驚破水而出,在淋落的井水都脫落尺身的那一刻,回到了易書元的手中。
撫尺一陣陣輕顫,仿佛在表示著一些不滿,而此刻易書元袖中飛出一把折扇落到了撫尺邊上,后者的震動才平息了下來。
“是晚了一段時間,我之過也”
有早起的人過來打水,易書元聽到遠處的腳步聲,望了一眼之后,收起自己的法寶轉身離去。
易書元想要走,兆州城自然沒有任何人能攔得住。
待城中的人發現易先生不見了的時候,易書元早已經到了城外五里處,久未露面的齊仲斌也等候在這里。
“師父,弟子追蹤了三個月,發現那股氣息愈發隱晦,但同時也活躍了不少,但很難把握到確切蹤跡,且從來不接近兆州城”
趴在齊仲斌肩頭的灰勉直接說明了心中所想。
“先生,它在躲著您”
這已經不是易書元第一次聽齊仲斌和灰勉提及那股怪異的氣息了,實際上他之前雖然沒法抽身,但也是掐算過的。
但易書元卻算不到什么結果,除了嶺東的災劫氣息之外,甚至就感覺好像沒什么多余的東西存在一樣。
在易書元這,這種情況是十分怪異的,因為就齊仲斌和灰勉的描述而言,那明顯是個活的東西,就算是陳寒也曾經隨著齊仲斌去找過一次,不過同樣感受不到什么。
此刻易書元再次掐算了一下,好一會之后眉頭微微驟起,隨后看向了身邊的齊仲斌。
或許仲斌沒錯,而我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