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第二日一大早,真君廟里就和打仗一樣,甚至天還沒亮,已經有諸多香客到了。
這些人都是要來爭初一的頭香的,這是新的一年中為顯圣真君上的第一炷香,說是真君一定會特別關照。
但顯然顯圣真君自己還不知道這種事,但對于各個廟宇中頭香的說法古來有之,緣由也不少,只是若拜神完全靠這種形式主義就行的話,也不會有德重則鬼神欽的說法了。
易書元還在鋪床的屋子內賴床不起,頭香的爭奪也落下了帷幕。
大清早的,邵真就已經在廟宇后院擺開了一張方桌,擺開了文房四寶,除了偶爾會瞥一眼時不時在忙碌中露面一下的廟祝陳寒外,他真的憑借記憶和心中感覺不斷落筆。
易書元起床的時候,后面那一塊已經圍了不少人,其中不少人是儒生模樣。
真君首廟本也算是登州地標性建筑,來這里上香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游玩的人也不少。
而因為陳寒這位與眾不同的廟祝,平日里吸引來的文人墨客商賈富戶都是不少的,昨天純粹是時間點問題。
廟院后方面向大通河水域的位置,本也是諸多人喜歡停留的地方,平時也不乏人在此舞文弄墨。
此刻因為邵真在此作畫,自然陸續吸引了不少人來看。
“哎呀,方才不覺如何,再看已經初具雛形了啊”“這位仁兄丹青技法頗有章法啊”
“不錯不錯,我看他在畫的是仕女圖”
“非也非也,此乃廟中,估計是畫的神女圖”
一群儒生在那評頭論足,而邵真則絲毫不受影響,一點點落筆,一點點刻畫,更是打開背箱,從中取出一些盒子,偶爾還會研磨一些如礦石般的材料,像研墨一樣化出青綠紅藍等色彩
看到這里,很多懂行的文士就明白了,這丹青絕不是隨便畫畫的。
“這位仁兄今日之畫若是成了,可愿割愛”
認真畫畫其實是很費錢的,光看邵真用的這些材料,其中有一些相對尋常百姓而言都價值不菲。
“自然是可以的,今日之畫只要成了,在下不自留”
邵真一邊畫一邊回答,筆架上擺開了大小多支筆,在紙面上下筆的速度飛快,好似并非只是在創作,更像是在快速繪出一幅臨摹了無數遍的畫。
漸漸地,紙面上原本就婀娜的輪廓越發清晰起來,周圍評頭論足的聲音從高談闊論漸漸化為小聲議論。
很多人都已經看出來,這畫師丹青技藝十分了得,現在畫作越來越細膩,一些人也怕打攪到別人。
畫卷的背景是大通河,并無呈現出真君廟的景象,而畫中女子明顯站在河邊,雖無真君廟,但河中倒影卻有廟宇的輪廓
易書元本來也只是遠遠看著,這會已經不知不覺湊近到人堆前。
一幅畫需要畫多久,很多時候完全看畫師的發揮,如今天這樣,邵真本就心中有神,再加上昨晚的刺激,一幅畫如行云流水,畫中女子躍然紙上。
并非陳寒平日所穿的樸素衣衫,而是一身羽衣,甚至在近乎拖地的衣擺和袖端都有顯得零落的碎羽
今日廟宇里忙得不可開交,陳寒本來是沒時間關注的,而周家夫婦和老廟祝,乃至齊仲斌都在幫忙。
但那邊扎堆的文士們漸漸變得十分安靜,也難免引人好奇。
不知不覺間,不論是普通香客還是廟中的人,經過附近都會往那邊看一眼。
一幅畫從清晨天明之刻,在邵真除了研磨色墨之刻外從不間斷的落筆之下,到正午時分,已經畫得差不多了。
很多文士就一直等在邊上不離廟,更沒有去吃午飯的意思。
“看起來要畫完了”“虛”
“別吵”
足足有二三十人圍在這邊,很多人已經察覺出了什么,不過都沒說話,看著邵真鄭重其事的再次沾墨提筆,最終于畫中女子的面部畫唇點睛
最后一點落下,在一旁易書元的眼中,整幅畫好似都有靈韻自成,也不由讓他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