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后不久,易書元的屋前,邵真單手捧著畫卷,右手不停敲著易書元的房門。
“砰砰砰砰砰砰”
“易先生,易先生,快起來,開開門,我畫完了”
百鬼圖畫完,邵真自然想讓易書元第一個看到,昨晚睡得很好,但雞叫的時候人就躺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蒙蒙亮就忍不住來敲門了。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里面是頗有些睡眼稀松的易書元。
“嗬呃”
易書元打了個哈欠,笑著搖頭看著門外的還舉著手作勢欲拍的邵真。
“我說邵先生,昨晚我起夜的時候你屋中燈火未熄,現在天還蒙蒙亮你就起來了”
“畫作完成,喜悅之情急于找先生你分享啊”
邵真說著已經展開手中的畫卷,百鬼圖此刻的狀態也完整展現在易書元眼前。
雖夜半已經見過,但此刻再看,依然令人驚嘆,縱然無相的根本已經成了易書元自身的一重變化,但畫卷卻依然有種脫胎換骨的完整感。
這種感覺并非僅僅是畫完了無相之后邵真自己的滿足,更源于畫中百鬼的那種感覺。
百鬼呈現出來的精神顯得更加“人性化”,恍若鬼怪們看向山巔的感覺都已經截然不同。
那霧氣之中或許模糊,但只看百鬼就知道,它們清清楚楚地明白無相出現過,不管他此刻是否存于山巔
“好,好畫,此畫當能流傳千古”
易書元也不吝嗇夸贊,能從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極高的評價。
“啪”
邵真重重拍了一下手,這代表易書元也認可了畫中無相。
“有先生這句話就夠了不過這畫雖好,卻如那羅老先生所言,不適合我帶在身邊啊,或許這真君廟才是它的歸宿”
易書元微微點頭,將畫交還給邵真,如此倒也不用他多費什么口舌了。
清晨,才剛開門沒多久的伏魔大殿前,陳寒詫異地看著邵真。
“什么邵先生此話當真伱真的要把這畫相贈”
邵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是送給你,是送真君廟,或者也可以說是送給顯圣真君,沒有真君庇護,我或許撐不到畫出此畫,而這畫跟著我,也不太安全”
說這話的時候,邵真不由想到了一群管自己叫“爹”的鬼怪,硬要說對自己不安全倒也不盡然,但他可沒自信能約束和管教得好這一群鬼怪。
說著,邵真已經將畫遞了過去,陳寒下意識伸手接過,只覺得手中的畫沉甸甸的。
即便是以陳寒妖怪的身份認知,也知道這幅畫絕對是能千古流傳的世之名畫,其價值絕非簡單金銀能夠衡量。
她能拿出十兩黃金買下自己的肖像畫,但這幅畫卻也不敢說用錢就能買到的。
“那”
陳寒看了一眼伏魔大殿內的顯圣真君像,然后才看向邵真。
“那我就代真君收下了”
邵真緩緩舒出一口氣,此刻也好似心中一塊大石頭放下了,也不多說什么,向著陳寒拱手躬身行了一禮,然后轉身離去了。
邵真一走,陳寒就忍不住又打開了畫細瞧,畫中鬼怪真是各有特色活靈活現。
看了好一會之后,陳寒忽然微微一愣,抱著畫走向廟宇前院,有些事或許只是巧合,但這件事或許不是
這天上午,真君廟外一直到真君廟內,有一隊人敲鑼打鼓而來。
人群的隊伍之中,有青壯一起抬著八抬架子前行,而架子的頂上,則是一尊神像,正是才完成的云萊大神塑身。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真君廟門口鞭炮一串串響著,登州人就和過節一樣熱熱鬧鬧迎神像,當地士紳豪門前頭,當地百姓相隨,甚至登州官府也有人到場。
廟宇熱熱鬧鬧了一上午,才在萬眾矚目之中,將云萊大神的神像供到了屬于它的神臺之上。
和顯圣真君一樣,云萊大神也是立身像,神像雖算不上絕對的栩栩如生,但神態也算生動,相信登州的匠人絕不敢在真君廟的神像上偷懶,一定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了。
云萊神像的右手握著筆,這筆可是真家伙,前端狼毫成頭,后端是粗壯的銅制筆桿。
而神像的左手現在還呈現一種空握的狀態。
當初神像是有過設計的,在設計之初就定下了基調,當神像完成的時候,廟中原本的云萊畫卷就會收起來讓神像自己抓在手中。
左手畫卷右手筆,真君為武云萊為文,本就是登州人對云萊大神的一種想象。
如顯圣真君手中那一柄專程打造的三尖兩刃刀一樣,云萊大神手中的法器,也得是真家伙
當神像被放下,殿內殿外的登州人對著神像不停作拜的時候,站在一旁的陳寒卻有種犯難的感覺,嘈雜的祈愿聲好似遠在天邊。
“云萊大神保佑,保佑我全家健康”
“保佑我今年發財”“保佑我家兒媳早日懷胎”
“保佑我今年順風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