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江縣城西頭的院內,負責一起忙活老教頭身后事的人除了蕭玉之之外還有縣衙的一些兄弟,而石生也在忙前忙后。
到正午都已經過去好一會了,在眾人視線中消失了一陣子的易書元又重新出現了,帶回的是從外頭買來的簡單餐食。
今天這一天,蕭玉之都過得有些渾噩,直到天色漸晚,靈堂處也逐漸安靜下來。
衙門的老兄弟們都是有家室的,而且這種白事不是親眷的話多少有些忌諱,遂到了傍晚,大多一一告辭。
“玉之,我就先告辭了”“玉之,那我明天一早就來”
“唉,多謝幾位了”
“要不我也留下來吧”
衙役們有的告辭有的則咬牙準備留下來一起守夜。
“放心吧,有我在呢,你們還是回家吧,留在這的話家中長輩妻子定會說的。”
“走吧走吧,易先生在這呢。”“對,易先生在這呢。”
“那我明天早點來”
“嗯”
衙門的人打過招呼之后就陸續走了,小院中就只剩下了蕭玉之,以及易書元和石生師徒。
“易先生,您其實也不必留下來的,我知道您也是本地人,別人家喪事留在這守夜還是犯忌諱的”
“沒事的,易某并不在意這些,況且我家離這可遠著呢,你不會讓我大半夜還趕回去吧”
蕭玉之看了看易書元,點了點頭。
“好了,弄點吃的吧,讓石生在廚房鼓搗還是太勉強了。”
易書元這么說著就走向了廚房,這會石生正在那燒火煮飯呢,也算像模像樣。
晚餐只是簡單對付一下,臨近冬日的靈堂內開著大門更顯出幾分寒涼,夜晚的時候三人就在靈堂內邊緣坐著,老教頭穿著壽衣的尸首躺在一塊門板上,好似只是睡著了。
到了這種時刻,似乎已經顯得有些麻木的蕭玉之,其內心的悲傷才逐漸涌現出來,能傾訴的人也就是易書元師徒了。
“我小時候是跟船吃住的,沒有個依靠,從南到北,只要能有口飯吃,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十二歲那年跟著一條大船的船東在元江縣犯了事,船停了幾天,我也遇到了我師父”
隨著蕭玉之的敘述,也讓易書元和石生了解到老教頭在過去十幾年里亦師亦父的角色,也更能理解蕭玉之和老教頭的情感。
“以前我總想著出去闖蕩江湖,覺自己已經長本事了,現在想來真是不孝”
“人死不能復生,況且老教頭也算含笑而終,你不用過于自責,伱今天悲抑傷身,靠著椅子休息一下吧,還有幾天要熬呢。”
聽到易書元這么說,蕭玉之搖了搖頭。
“我不累,先生若是累的話,可以去房中睡一會,還有石生,也該去休息了嗬”
蕭玉之說著說著,輕輕打了個哈欠,頭靠著椅子背望著老教頭的遺體,回憶著曾經的點滴,不知不覺間眼睛漸漸閉上,但回憶的思緒卻沒有停下,反而變得越來越真實
就像是幾年前的一個上午,蕭玉之最開始生出要出去闖蕩江湖那念頭時的場景。
院中雙臂張開提著石鎖的蕭玉之正擺開架勢練樁,渾身內力隨著氣血流動,一股熱流元轉全身,讓有種自己的內氣溢出體外將自己裹成一個球的感覺。
只不過這會蕭玉之好似突然在夢中清醒了一些,愣愣看著眼前這一切。
夢中的感官和記憶是很奇怪的,蕭玉之就像是并不清晰師父已經死了,舉著石鎖愣愣看著自己師父匆匆從提著一個箱子回來。
只不過夢中記憶是記憶,情感卻是真的,蕭玉之看到師父回來,從心底由衷升起一股激動和思念。
“師父,您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蕭玉之立刻放下石鎖,興沖沖跟著師父走入課堂。
“想什么想,我不才走了不到一天嘛,功練完了”
“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