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他為什么叫你師兄啊,他明明比你大很多啊”
墨家的花園里,墨曉容在石生身邊糾纏不放,她知道兄長很厲害,很多事就連父母親都會來特地詢問兄長的意見,但不論怎么發掘,兄長身上似乎總有很多秘密。
“叫我師兄那自然是因為他是我師弟咯,也就是因為我比他先入門嘛。”
“可他也太老了”
“唉,茗州書院不是也有老學生嗎,很多人到老也在求學參考,不一樣的嘛。”
墨曉容皺起眉頭,總覺得兄長在敷衍自己。
“那你們的師父是誰啊茗州書院的一位夫子嗎不對,阿哥伱又沒有去書院上過學”
“嘿嘿嘿,阿哥我雖然沒去茗州書院上過學,但卻絕不比他們差,夫子也不是只有書院里有,好了好了,你去玩吧,我躺一會。”
“不準躺,不準睡,陪我玩”
一聽到兄長要躺著,墨曉容在一邊又是拽衣服又是搖他身子,但在這種不依不饒地阻撓下,卻感覺兄長漸漸呼吸均勻恬靜而眠。
“啊啊啊,氣死我了,這都能睡著,肯定是裝的”
小女孩氣得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
“欺負我,看我不捉弄你”
小女孩干脆趴到池塘邊,只是池子太深自己手腳又太短,只能一只手撐著池子邊緣,另一只手伸下去舀水
草席上的石生真的睡著了,并不是因為想要妹妹知難而退的那種裝睡。
醒著的時候一直看著池中之魚,睡著了也夢著池中之魚,并且好似離水面更近了,粼粼波光在水中不斷浮動,也反射到了石生的臉上,只是夢中好像沒有臉這種感念,猶如自己的身體并不存在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離水很近,卻又好似無限遙遠。
凡事不能好高騖遠,一切玄妙變化從最有感覺的地方開始,而石生自覺與水最合,猶若游魚,只是即便如此,卻仿佛始終有遙遠距離。
小時候始終不太懂,但那種感覺卻十分清晰,現在懂一些了,似乎又比小時候少了什么。
要是師父在就好了
這一刻,石生夢中恍惚,既是觀魚,又回憶當初,易書元的話仿佛在耳邊回蕩,那是當年去南晏,天際遇白鶴
“你見到的只是振翅高飛么,你心中的那一只白鶴在哪呢”
我心中的那一只白鶴我現在所觀為魚
這一刻,遠在天界的易書元處于乾坤社稷之中央,周圍諸多仙爐無數流光都在匯聚到斗轉乾坤爐處,只是這一刻,本該一切神思都傾注于眼前的易書元似乎心有所感,睜開眼睛的同時神色若有所思。
“唉”
易書元嘆息一聲,自己這兩個弟子,都挺省心的,卻又都不省心
茗州墨府,師父的聲音在石生的夢中也有了改變。
“以心體悟,通感其情,悟透所觀玄妙而在心中顯化自身理解,則變化可成你心中的游魚在何處還是說無魚亦無道”
墨家的池塘邊,睡夢中的石生微微皺眉,這似乎是一個十分平和的下午,似乎只是在池邊小憩,但于道而言,他卻陷入了自我懷疑。
以至于夢境也變得兇險起來,隱隱約約變得昏暗,夢中仿佛陽光不再,且天起陰云,并且石生也因為神思過度,一時間心神恍惚而陷入夢中不可自拔。
而這會真正的池塘邊,墨曉容經歷了差點掉下池去的危險之后,終于舀到了一點水。
只不過這點水到了岸上已經不剩多少,她手心里也就那么一點點,但她顧不上衣衫上的灰土,氣鼓鼓捧水到了石生邊上。
“讓你裝睡,讓你裝睡”
小女孩一下把手中的水全撒到石生的臉上,總共不過十幾滴而已,卻刺激得石生一下睜開了眼睛。
只是那眼神并無焦距,恍若失神觀天,猶如一汪池水倒映天空。
但這可把墨曉容嚇得“啊”地尖叫了一聲。
剛剛小女孩灑下的水,在石生的夢中卻不只是十幾滴,他本就貼著水面,此刻就像是忽然水中起了大浪,一下子將他直接卷入了水中。
“噗通”地一聲,石生于夢中從水面觀魚成了水下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