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駿就坐了下來,說道“給個解釋。”
“能有什么解釋”
“那是我年輕時候,現在是好了很多,不過我確實是認準了一些事情不會回頭。”
范仲淹說道。
“不是你們,是他們。”
范仲淹搖搖頭“我是想改變一些事情,但你知道他們背后都站著誰嗎你知道我給官家寫的無數封奏折都如泥牛入海嗎”
范仲淹瞥了眼趙駿放在桌子上的紙,說道“說實話,你的這些東西我看都不想看,因為我知道的比你多無數倍。開封府那些骯臟事,遠比你想象得還要精彩。”
趙駿都給氣笑了,說道“這就是你們對待百姓的態度”
“從真宗朝開始,對于貪官污吏,一改前朝犯贓除名配諸州的規定,不僅可以放還,而且允許“敘理”,分等進用。”
“而且從大中祥符七年三月開始,真宗下詔,自今諸州官吏有罪,只要在敗露前投案自首,便可一切不問。正是由于有朝廷的姑息縱容,因此,許多貪官污吏便更加有恃無恐,肆無忌憚。”
“你知道我早上抓的人,晚上衙役們就私自放了嗎我懲戒了衙役們,懲戒了官吏們,他們卻開始不作為,找無數個借口嗎就算把人換了,新上來的人依舊是那樣。”
“還有景佑元年,我調知蘇州,彈劾“蘇州大小官吏,各盡其能,競相貪污肥私”,結果彈劾的官員一個都沒有受到處理,而且都步步高升。”
“我”
趙駿一下子愣住,剎那間腦子里就有什么東西想明白了一樣,瞪大了眼睛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其實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官家寬政比真宗有過之而無不及,天下官吏,貪腐者十之七八,說句不過分的話。這數萬官吏,全都罷黜了都不過分,可我能做到嗎我什么都做不了。”
到了最后,范仲淹一聲長嘆道“不管你的出現怎么樣,都不會改變官場如今這般的事實。”
“為什么”
趙駿忍不住說道“官家都已經答應我,要我改變這一切的。”
“不。”
范仲淹說道“你能幫他們制造熱武器,能幫他們工業革命,能幫他們提高生產力。但你想改變官場,改變土地兼并,改變貪官污吏橫行的現狀,你做不到。”
趙駿剎那間只覺得氣血涌上腦門,隨后憤怒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吼道“所以他們才給我賜同進士出身我t還傻乎乎地信了,還覺得同進士出身在官場地位低了,我要考狀元原來都是假的。”
“也不能算假的。”
“你還記得你說過嗎只要生產力無限擴大下去,那么百姓就一直有活路,就不會造反。何況你也說過,有宋一朝,農民起義對大宋都不會造成太大的威脅。”
范仲淹冷笑道“趙駿啊,我發現你和我年輕時候一樣天真,天真地相信所有人的話,卻不知道,有些時候,還是要多一個心眼才是。”
趙駿不解。
范仲淹笑道“不這么做,又怎么能讓你知道這官來之不易只有這么做,才會讓你清楚,你能當官,是他們的施舍,而不是他們在求你。”
范仲淹搖頭說道“他們需要的是你也加入到里面去,也許你剛進去雄心壯志,想改變官場。結果蹉跎幾十年,知道的越多,越發覺得絕望,早就沒了當初的熱血。所以他們讓你加入,并不是要你什么都不做,只是讓你做對他們有利的事情,而不是做對他們不利的事。”
“那讓他們幫忙改一下科舉難度,他們還推三阻四”
那個時候勸自己的人里面可也有他的一份,為什么當初就不跟他說呢
“那個時候我什么都不能跟你說,還不如和他們一起,讓他們覺得我跟他們站一邊。”
“那你當初還跟著他們一起反對”
趙駿神色不善。
趙駿長大了嘴巴。
“不是陰謀,是他們的本能。”
范仲淹搖頭說道“而且你其實對大宋一樣不是很了解,只有你深入了解大宋的情況,才會知道我歷史上改革有多艱難。現在你到處去看了看,才了解冰山一角,就已經這么憤怒,然后氣沖沖來找我,這不就是我想看見的嗎說句實話,你要不來找我,我依舊不會和你說這些。”
“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
難怪趙禎一開口就是賜他同進士出身。
當時候他考慮的是宋代不像明代,明代可以不入仕,你可以走錦衣衛體系,對官場有審判權,掌握生殺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