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知司。”
錢立大喜,這次他來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
畢竟皇城司的察子油水不多,全靠賣消息賺錢,所以皇城司內部也很爛。
這次趙駿特意放出風聲,要去調查一些權貴,下面的那些人就連忙去通風報信,編造假的信息回來上報。
錢立原本也是打算這樣,但他運氣不錯,有個表哥是曹修的心腹手下之一,同時這人也是趙駿出行的時候一直保護在他周圍的暗探察子。
此人深知趙駿擁有隨意進出皇宮的權力,甚至在進宮一趟后,官家第二天就下令讓趙駿執掌皇城司,且讓皇城司擁有緝捕、審查、設置公堂之能,權勢可謂滔天。
所以他立即明白皇城司的天要變了,便連忙吩咐表弟以及皇城司內交情頗深的朋友,要他們千萬不要再繼續蒙蔽上司,以免招惹大禍。
而且不止是他,跟在趙駿身后的察子暗探有一百多個,里面不乏有聰明者,見到趙駿這般待遇,也是猜到了幾分。
誰都有親朋好友,一時間消息擴散了出去。
很快在接下來幾天,果然就有不少人來通風報信,檢舉趙駿之前派出去調查的探子。
甚至也有已經跟被調查者勾結的探子知道了自己被檢舉的事情,鬧得皇城司內部人心惶惶,不少人都覺得大難臨頭,本來里面各派系林立,斗爭不斷,這下就更加混亂起來。
而趙駿得了信并未馬上動手,而是把消息都摁了下來,因為如果現在出手,最多也就抓住表面上一些,藏在里面的大內奸浮不出水面。
所以他決定先沉住氣,繼續按照原本計劃深入,等到所有的調查報告上來再一次處置,也好一網打盡。
與此同時。
八月十四日,即將中秋。
這是趙駿在被任命為皇城司知司之后的第七天,離秋闈鎖院也只剩下三天時間。
宋代秋闈時間并不固定,一般按照離汴梁的遠近來算。
因為需要給中舉的士子足夠的時間在中舉之后前往汴梁參加來年春闈,所以像廣西、嶺南、福建,經常是六月就舉行秋闈鄉試。
汴梁則稍微晚一點,一般在八月十五至九月前考試。
比如宋仁宗天圣四年的解試就在八月十九日,今年是八月十七,到了那一天所有參加秋闈的士子都要前往貢院,倒是貢院會上鎖,連考三天,吃穿住宿都在里面。
趙駿并沒有推辭掉呂夷簡他們請求參加科舉的提議,而是本著讓對方并不清楚自己知曉他們意圖的原則,假裝應付一下。
反正考不考得上都無所謂,以前是覺得深入官場了解官場,現在跟老范結盟之后,有了老范這個在官場浮沉幾十年的老官在,還怕什么不知道官場弊端
不過他現在不打算和呂夷簡他們徹底翻臉,除非對方頑固到自己忍無可忍的地步,所以該敷衍一下還是要敷衍一下。
這兩天他假裝在看中看書,白天則繼續暗中調查,又見識到了很多社會黑暗,慢慢地也了解到了不少這些地下勢力的犯罪手段和他們背后權貴斂財的辦法。
而就在趙駿依舊按照自己的計劃穩步行進的時候,此刻東城榆林巷的醉鄉樓中,幾名開封府的官員正坐在里間,暢談著一些事情。
范仲淹在知開封府的時候,向來都嚴刑律法,打擊黑惡,因此一時宵小驚懼,汴梁街面上治安比以前好了很多。
將來能達到這種程度,還要等到現在正在老家給父母守孝的包拯在二十年后權知開封府,才能再次肅清開封府內部的毒瘤,然后致力于打擊黑惡勢力,讓汴梁為之一新。
可惜的是不管是范仲淹還是包黑子,基本上都只能做到表面干凈,有宋一朝都沒有把地下的無憂洞、鬼樊樓、丐幫等大型黑惡勢力鏟除。
一直到元朝蒙古人直接不講武德,一力降十會,瘋狂往里面灌水,才把盤踞汴梁幾百年的無憂洞給消滅掉。
而此時隨著范仲淹被調走,張逸上任時間太短,丁度是個糊涂大儒,沒有了清明的官員鎮壓之后,下面的骯臟宵小就又開始活動了起來。
眼下房間內就有五名開封府長官,分別為開封府推官劉遠志,司法參軍廖昱、李德文,司錄參軍張鵬飛、詹武。
開封府按例是一個府尹、一個通判、兩個判官、三個推官。
府尹是實際負責人,通判是副職,判官分別執掌左右兩廳,推官則兼職領南司使院,然后下設府院司,有六名司法、司錄參軍執掌,他們同時也是六曹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