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款虧空,如何填賬
要么造假賬,要么想辦法補上。
及時補上來興許能瞞天過海,可造假賬就難了。
因為以前的官員人浮于事,一來對貪污司空見慣,二來懶得落實政策,一件事情的跟進和了解幾近于無。
考成法下,御史和各衙署的糾察人員就得刨根問底,比如你這賬目里哪些不對勁,購買了哪些東西,為什么沒看到,錢都去哪了,一查保準能查出問題來。
結果就是大量貪官污吏落馬,這還只是貪官,吏員就更多了。當時全國的吏員數量在五十萬以上,宋真宗曾經一次就裁汰亢吏十九萬余人。
而光汴梁京城衙門的吏員數量能達到三四萬,不搞貪污受賄的怕是沒幾個。
除了開封府和皇城司居然算是比較清廉的以外,其余五十多個部門,就沒查出幾個干凈的吏員。
要知道汴梁的京官才四千多人,這一下查出四百多貪官污吏,差不多十分之一。
吏員就更夸張,有問題的怕是好幾萬人。
其余三百多個有問題的官員只是沒有按時完成任務,最多也就是罰俸或者記處分,嚴重一點也就是降職。
而這些貪官污吏可就要被抓去坐牢。
一時間朝堂上都炸開了鍋。
不是震驚于開封府下居然藏污納垢有那么多貪官污吏,而是震驚于波及范圍那么大,這可如何是好。
于是百官們紛紛上書,請求停止考成法。
原因很簡單。
這四百多名貪官先不論,數萬吏員可就是個大問題。
一旦把這些人處理掉,朝廷不僅要停擺,恐怕整個汴梁都要引起巨大范圍的騷動。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全汴梁吏員罷工。
如景佑三年正月,詔御史中丞杜衍沙汰三司吏。吏疑衍建言。己亥,三司吏五百余人詣宰相第喧嘩,又詣衍第垢,亂挪瓦礫”。
也就是說,景佑三年,皇帝命御史中丞杜衍負責裁減三司吏員。
這些吏員懷疑這事是杜衍向皇帝建議的,十分憤怒,五百多個吏員先集體跑到呂夷簡、王曾等宰相府去鬧事,然后又跑到御史中丞杜衍家門口破口大罵,亂扔瓦塊石頭,進行抗議。
只是裁撤五百人就鬧得夠嗆了,更別說現在數萬人。
不過好在范仲淹和趙駿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早在今年五月就有新法規實施,規定汴梁的吏員將成為公職人員,享受中等禁軍待遇,也就是年入三十貫,月俸約二點五貫。
這個工資談不上高,因為當時民間雇工價格大概在每日50100文之間,碼頭當搬運工人一天能賺二三百文,一個月下來都能掙四五貫錢。
但吏員也有其它福利,如補貼、津職、餐補等等,換算下來一個月差不多也有三四貫,養活一家老小不是問題。
范仲淹宣布以前他們沒有工資,沒有收入來源,被迫索賄納賄,可以既往不咎,但新法規定后,若再有向百姓索賄要賄,各衙門吃拿卡要著,一律問罪。
朝廷這次核查,在新法規出來之前的免罪,新法規出來之后還繼續搞事者,一律開除公籍,罪行嚴重者甚至要下獄問罪。
這下就把汴梁原本波及到數萬吏員,縮減到了五月份新法規出來后,依舊犯事的幾千名吏員身上。
饒是如此,反對考成法的人依舊絡繹不絕,阻力開始越來越大。
沒有貪污的覺得考成法讓他們累得要死,以前當官喝喝茶,吃吃飯,狎狎妓,一天就過去了,每個月還能領超過百貫的工資,生活爽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