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取得了他們的信任,一步步問出東西來,那自然也就能夠找到事情的本末。
接下來的幾日。
王安石繼續與營中士兵交談,不停溝通。
暫時查出了一些貪腐案子,如軍中器械和馬匹被倒賣的事情。
他沒有責罰士兵們,只是寬慰眾人,說朝廷自然有公論,除非親自參與了犯罪,否則也不會懲處他們。
而王騰云則負責嚇唬士兵,說如果他們隱瞞的話,朝廷就會將他們下獄判罰,甚至砍頭。
一時間在這種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的情況下,不少士兵被唬得竹筒倒豆一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得干干凈凈。
其實依舊是老生常談的一些問題,吃空額、倒賣軍械、軍紀敗壞等等,別說朝廷,就算是鎮子外面的百姓都知道,現在朝廷也只是打算先記錄下來,進行大范圍整治。
這一日,到了夜晚時分,王安石正在營房內奮筆疾書,把查到的情況寫成公文,準備交上去。
便在這個時候,外面衛士來報,說有個散值來找。
王安石并不奇怪,想了想,本來是打算去叫王騰云的,因為各地留守御史也必須陪同他們,一起互相監督,但考慮到王騰云已經睡下,就沒有打擾,想先看看情況再說。
“使君”
那散值進來,臉上惴惴不安。
王安石笑道“怎么了,半夜來找我。”
散值嘆道“小人知道使君是個好人,也知道朝廷不會對我們怎么樣,所以小人這才來告知使君。”
“你說吧。”
王安石說道。
這些天他已經把朝廷的意思傳達下去了。
介于士兵也是吃空餉的受害者,且又是趙匡胤放任那些將門勛貴吃空餉,對于吃空餉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但如果里面牽扯到其它犯罪就不一定了,根據這幾日王安石的調查,營中確實有一些犯罪。
不過基本上都是營指揮使以及其余將門勛貴子弟干的,與底層士兵無關。
畢竟他們也沒那權力和能量把軍中的戰馬跟軍械拿出去販賣,但他們卻是被上級指使去倒賣者,甚至還分了一些贓款。
對此王安石也寬慰了他們,表示朝廷可能會追究責任,然而他們是受上級指示,罪責不在他們,因此讓他們放寬心,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即可。
也正是這樣靠著比較寬容的態度,王安石讓這些底層士兵們感覺到安心,抵觸情緒倒是少了許多。
那散值便說道“使君,其實這營中的腌臜事你也都知道了,錢和東西都是上面拿了,還時常克扣餉錢,下面的弟兄們也有怨氣,還有不少逃卒,此次朝廷懲戒,也是懲戒他們吧。”
“嗯。”
王安石見對方開誠布公,便一邊讓衛士去叫王騰云,一邊應道“不錯,朝廷確實有可能會懲戒他們,就要看他們犯了多少事了。”
散值說道“咱們營的指揮使一直是楊家人擔任,小人也看出來了,使君是來為我們做主的,因而也斗膽豁出性命,把這些年他們做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很好。”
王安石高興道“給他搬個椅子,慢慢說吧。”
“謝使君。”
那散值便接過椅子坐了下來。
片刻后王騰云來了,兩個人就在房中,在幾名衛士的保護下,拿出紙筆開始記錄。
朝廷這次把營級以上的軍官全部調走,自然是希望看到這個結果。
本身將門勛貴對底層士兵的操控又不強,想要發動兵變都不可能,殺朝廷天使,死路一條,沒有人會跟著他們走。
剛開始大家都不敢說,只是攝于上級離開前的叮囑和威脅,加上一些小班頭也參與其中。
然而總有人不甘,愿意說點東西出來。
這散值亦是如此,因為他之前有個待他不錯的軍頭被活活打死,所以才大著膽子過來檢舉。
原來這營中除了吃空額以外,果然還有其它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