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搖頭晃腦道:“你真是閑得沒事。”
“怎么能叫閑得沒事呢?”
趙駿笑了笑道:“這叫微服私訪,體察民情。老范不是我說你,該出去多走動走動了。”
“這不是在陪伱走嗎?”
范仲淹向遠處擺了擺手,示意在門口接他的車夫回去。
宰相們的車夫要等一天,平時也很難離開太遠的地方,隨時盯著,防止他們臨時出宮有事,也很辛苦。
趙駿與他肩并肩,身邊的護衛們換上常服之后,迅速融入人群里,若有若無地貼著他們走。
他們抬起頭看向西華門大街,此時的街道與十多年前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依舊是木質結構,房屋鱗次櫛比,向遠處排列。
工業時代雖然到來,但城市的變遷往往需要政府發揮建設作用,不然想靠居民自己改善居住條件顯然不現實。
就如同二戰時期日本已經完成了工業化改革,可東京主要建筑物依舊是低矮的木制平房,給予李梅燒烤絕佳的機會一樣。
此時大宋很富裕,今年財政收入可能會突破兩億。然而要把整個開封內城外城大改造,拆遷費簡直是天價。
最直觀的就是內城四十多個坊市,即便最外圍的景福坊一套一百多平的普通二層住宅,價格也達到了一萬多貫,越靠近皇宮,價格就越貴。
而這樣的房子一個坊市有一百多間,如《清明上河圖》描繪的就是北宋開封清明坊的場景,其中就有一百二十二間各種樣式的房屋。
即便不算其它土地,只拆掉房屋建筑物,要動內城的一處坊市,朝廷需要補償給百姓的拆遷費就需要多達一二百萬貫以上。
若是再算上其它內城菜地、棚戶、豪宅以及靠近皇城的高價值宅院,四十多個坊的補償款簡直就是無法想象。
粗略估計,拆遷款加上修建費用,把整個內城從木制房屋變成,花費估計得大宋朝廷一年的財政收入,也就是差不多兩億貫。
所以眼下也只能一步步來,先花錢把皇宮擴建,再一個坊市一個坊市地改造,不敢一步到位。
十一月下旬雪已經停了,街道干干凈凈,除了因持續不斷的陰天,少有陽光照射而略顯陰霾以外,倒是阻擋不了人們的熱情。
街道兩側掛滿了燈籠,人潮涌動,西市來來往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其中甚至還有很多外國面孔,如中東客商。
“糖葫蘆誒,好吃的糖葫蘆。”
“烤豆腐,又香又嫩的烤豆腐,只要三文錢一塊。”
“土豆子哦,剛出爐的土豆子,新鮮著呢。”
吆喝的聲音傳遍四方。
趙駿和范仲淹走在人群當中,邊走邊看。
“你多久沒這么在街頭走走了?”
趙駿問。
范仲淹聽到他的話,略微皺眉,隨后說道:“許有一兩年了吧。”
“我也是。”
趙駿抬起頭看向遠處道:“感覺每天好像都很忙,忙著國家大事,忙著對付外部的敵人,都沒時間好好陪陪妻兒,也沒時間再把主要精力關注于民生。現在西夏滅了,遼國也快崩了,你不覺得一下子就放松許多了嗎?”
“是倒是,所以你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范仲淹反問。
“不是。”
趙駿抬起頭看向這繁華的街道。
天色已經暗了,萬家燈火開始點亮,街頭巷尾的孩子們奔跑,婦人端著從河邊洗好的衣服回來,準備做晚飯,一股淡淡的蜂窩煤味飄來。
他說道:“該關注一下民生,好好在開封走走,開封是全國的中樞,如果這里有問題,那全國就不知道還有多少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