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慕容復卻是微微搖頭,而一旁的黃藥師卻是忽然背過身去,顯然他已知曉了韓侂胄的下場。
江南七怪本就身為江湖人,七兄妹除去朱聰外,其他六人只能說是粗通文墨,平日力又對朝政之事不怎么關心,自然不會知曉那位韓侂胄的下場。
慕容復搖搖頭,道“開禧三年,奸臣史彌遠與楊皇后二人設計把韓侘胄殺死于玉津園,割其頭顱藏于匣內,獻于金人,隨增歲幣為三十萬,犒師銀三百萬兩”
柯鎮惡手中鐵杖在方磚上一落,當的一聲響起,悠悠不絕,嘶啞著嗓子怒喝道“好一個奸臣賊子”
他們江湖人不懂時局黑白,但卻明白一個道理,貶秦檜,尊岳飛,支持北伐的人,便是忠臣,而反對自然便是奸臣。
恰巧眼下臨安朝廷的宰相便是那史彌遠,他們兄妹六人歸來江南不過半月,便聽過不少人暗罵這個奸相禍國殃民。
一旁黃蓉本來見識到慕容復神乎其神的武功絕技,心下甚是佩服,但又因聽他說到她爹爹時言下頗有輕視之意,不禁氣惱,當下便笑吟吟的道“慕容公子,但我曾聽聞這位韓宰相也被人評價為奸相呢”
慕容復淡淡解釋道“韓侂胄雖是名相韓琦之后,但他自己卻是武人出身,執掌朝政后又大肆貶低朱程理學,自然會得罪朱熹的徒子徒孫,事敗后自然會遭到清算
此事你父親更為清楚,你可問問他的看法。”
說道最后,慕容復有意提起了黃藥師。
而黃蓉聽到此處,意外回頭看了一眼黃藥師。
只是此時的黃藥師,卻是自始至終沉默不語,作為極為推崇岳飛與辛棄疾二人的他,自然清楚這位韓侂胄丞相的生平。
此人行為雖可被視作一代權臣,但卻并非是所謂奸臣
韓侂胄可以死,但作為一國宰相,他縱算導致北伐失利,罷官流放都無可厚非,但卻不能被自己人割掉頭顱,當做與金人和談的條件。
可以這樣說,韓侂胄的死,徹底熄滅了僅存不多愛國義士的血。
至于韓侂胄北伐的失利,則源于多個方面,其一是源于信王吳璘之孫背叛,其二是源于朝中能征大將青黃不接、士卒訓練不足,其三則是為了北伐,他再度啟用不少理學門徒,想以此換取他們一致對外,不料卻事與愿違,但其中的某些人并不真誠合作。
韓侂胄曾擬用廣帥薛叔似去前線統帥淮西軍兵,薛叔似不赴任。又命知樞密院事許及之守金陵,許及之也不出守。調任光宗時派往四川的丘崈為江淮宣撫使,丘崈辭不受命。將帥乏人。
正如當初陸游的判斷一樣,金國的確陷入了“必亂必亡”的前夕。只是由于宋朝出了叛徒和內部的不和,部署失宜,才使金兵得以侵入淮南;但金朝實際上已不再有繼續作戰的能力,只能對宋朝威脅、訛詐。
后來宋使方信孺到金,金朝先把他下獄,虛聲恫嚇。
最終還是暴露和談底線,要以江淮之間取中劃界。
若稱子,以長江為界。斬元謀奸臣指韓侂胄等,函首以獻,增加歲幣,出犒師銀,方可議和。韓侂胄大怒,決意再度整兵出戰。
寧宗下詔,招募新兵,起用辛棄疾為樞密院都承旨指揮軍事。
可惜此時辛棄疾這時已經年近古稀,并得病家居,任命下達后,還未等他上任,便在家中病死。
而隨著辛棄疾的病死,韓侂胄就因在一次朝會中,遭遇史彌遠與楊皇后二人的伏殺,韓侂胄死去長達數日,寧宗仍不知其死訊。
自此之后,臨安小朝廷便被史彌遠一干投降派所執掌權勢。
見到眾人同時噤口不談,慕容復便搖了頭,道“韓侂胄此人被稱作權臣自是不假,但其人行事卻算不上奸臣二字,為國謀事,身敗雖死并不可惜,但作為一國宰相,卻被朝臣視作和談的籌碼,斬其頭顱獻于金國,如此行徑,豈不荒唐可笑”
其實縱然是到了后世,只因韓侂胄曾反過理學,便在后世長期遭到程、朱門徒的咒罵。元代修“宋史”,特立“道學傳”崇程朱,又依南宋“國史”立“奸臣傳”。
但出人預料的是,卻不列主張與金人和談卑躬屈膝的史彌遠,反而將韓侂胄與秦檜并列,辱罵他是“奸惡”,實在有失公允。
陸乘風聞言,則是輕輕搖頭道“如此朝廷,國運豈會長久”
而江南六怪聞言,則是沉默了片刻,直至柯鎮惡開口道“慕容公子,在你看來莫非這金國便是日后覆滅大宋的元兇”
慕容復搖頭道“金國,它眼下已是自顧不暇”
朱聰道“難道是西夏”
慕容復搖頭道“西夏尚遠不如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