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現在我明白啦。明白了,明白了”
不斷的點著頭,李有志抬起手,抓住了陳德祿的胳膊。目光中的悲愴消失了,他變得認真,鄭重。
“王掌柜,我求你一件事。”
陳德祿點了點頭,客氣的弓起了身子。
“哎哎,二爺您說。”
“沒事的時候啊,可以跟那喝茶的人們當個笑話談談,你說當初有那么個不知好歹的秦某人,愛辦實業辦了幾十年,結果”
李有志的語氣一頓,使勁的搖了搖陳德祿的胳膊,表情活像是咬碎了一蛇膽般苦澀
“你應當勸告大家,有錢就得吃喝嫖賭,胡作非為,可就是千萬別做好事。告訴他們,秦某人七十多了,還剩下口氣兒的時候,才明白過這點道理,他是個天生來的笨,蛋”
面對這所謂的委托,陳德祿一拍大腿,哈哈的就笑了起來。
“啊,人來了說親善,這工廠就親善了去了。咱們這個民府回來啦,這工廠不怎么就成了逆產了。”
看著李有志用顫抖的手指敲著臺階,數落著秦二爺的一生,陳德祿笑的是前仰后合,笑的渾濁的眼淚成對成對的掉了下來。
茶館最后這段,是三個人的戲。
除了秦二爺,王掌柜之外,還有另一個主人公常四爺。
眼看著陳德祿入了戲,馬表演系主任劉維庸就從側面繞到了臺階旁。
“剛碰著出殯的,我就撿下這么些紙錢。沒有棺材,沒有壽衣,只好給自己預備點紙錢。”
聽到劉維庸的配詞,陳德祿抹了抹眼淚,蹣跚的站直身體。
“四爺,二爺,讓咱們祭奠祭奠咱們自己把這紙錢撒起來,算咱們三個老頭子的吧”
“對四爺,照老年間的規矩,喊起來”
“四角兒的跟夫,本家賞錢一百二十吊”
“一百二十吊”
隨著劉維庸的配詞,陳德祿和李有志,跟著應了一聲。
二人走了幾圈,李有志笑著拍了拍陳德祿的手。
“我沒的說了,哈哈沒得說啦再見吧”
反握住李有志的雙手,仿佛一眼萬年那么長,陳德祿重重的點了點頭。
“再見”
目送著李有志蹣跚走下臺階,他緩緩的轉身,向音樂廳的陰暗處走去。
其實現在李有志和陳德祿演的,并不是茶館真正的最后一幕。
是倒數第二幕,也就是全劇壓軸的一幕。
按照劇情,一生只想經營好茶館,但最終也沒能保住茶館的陳掌柜,在和秦二爺,常四爺祭奠完了自己之后,便回到自己的臥房吊自盡了。
所以說這一幕,實際是茶館王掌柜這個人物,生命的最后一幕。
看著陳德祿垂著雙肩,挪動著蹣跚的雙腿,如行尸走肉般漸漸隱入黑暗,在場的院系領導和所有學生,都忍不住的鼓起掌來
“好”
“太精彩了,要是配舞美,剛才這段是真的絕了”
“沒有舞美才更能顯出演員的功力演的好”
聽到身后的掌聲,陳德祿才驀然從角色中剝離。
回過身,看到那些鼓掌的院系同事,再看到那些舉著手機錄像拍照的學生們,陳德祿調整了一下情緒。
緩緩走到臺階下,對眾人揮了揮手,他微笑著來到了李有志的身前。
“剛才忍不住就多演了這么一段,謝謝你啊同學,圓了我一個當年沒把茶館演完的遺憾。小伙子不錯,演的很好。以后我希望能夠在咱們灼華社的舞臺看到你。陳老師啊”
聽到陳德祿叫自己,陳舒婷立刻前。
“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