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儒生一點權,儒生就是合格的官員。
你把權利收回來,儒生就會遵從禮的框架,安分守己的當百姓。
而且儒生不但自己安分守己,還會帶動其他人安分守己。
不管儒生自己混的有多慘,維護禮的原則和他們的人生價值是不沖突的。
秦昭襄王對于這番話完全不感興趣,其實背后隱藏的邏輯深刻。
一個簡單的例子就能看出其中的厲害,比如說朝廷向一個村子征稅。
如果百姓都認可這個朝廷的合法性,那么只需派一個官員過來,就能把稅都給取走,很簡單的一件事。
甚至連官員都不用派,直接貼一張告示,老百姓就會主動的到指定地點去交稅。
可如果是山大王來收稅,老百姓不認可他的合法性。
那交稅的意愿就很低了,就得加派一定的武裝力量才能夠達到目的。
法家的特色就是不在乎你心里怎么想的,只靠刑和賞,敢不聽話就收拾你。
如此這般,為了保證執行力,你就得加派一些人手。
導致收稅的成本增加,只能加大稅收,老百姓的反抗意愿就會更加的強烈,伱還得加更多的人手。
從而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中,那原本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給搞復雜了。
這樣下去,一個朝廷即使主觀上不想實施暴政,那也非暴政不可了。
而儒家就是要幫助君主建立這種從上到下的認可,也就是所謂的王道。
這種認可機制一旦建立起來,可以大大減低行政成本和管理成本,顯著提高辦事效率。
禮的觀念由小及大,由家到國,由父母到君主。
徹底建立起來后,很多事根本不用去威懾、利誘和恐嚇。
所以荀子要表達的意思是,秦國以法治國的大邏輯是沒錯的。
簡化一些威逼利誘的環節,增加王道的認可度,可以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所以,荀子認為秦國還是提高空間的,那就是把儒和法結合起來,這個思想到了后世就被提煉成為外儒內法。
內法保證朝廷高效靠譜的運行,畢竟該做的事還是一定要做的。
但外儒提高認可度,建立合法性,就能大大的減低內耗。
但荀子的這番苦心,秦昭襄王并不理解,后世的儒生們也不理解,他們把荀子的安分守己理解成慫了。
每當儒生讀到荀子的這段歷史,青筋暴突,拍案而起,感覺都快憋尋死了。
同樣是大儒,怎么就不能像孟子那樣呢?
孟子見大魏王,大魏王要跟他談利,孟子直接懟,要談就談義。
現在秦昭襄王問你荀子,儒生能夠帶來什么好處,你荀子為啥就不能跟孟子一樣直接懟。
結果荀子說了一大堆,仿佛要讓儒生當小綿羊,實在沒法跟孟子的浩然正氣相比。
不得不說,產生這樣的誤解,根本原因還是在于儒生沒有把荀子的思想吃透。
荀子是想讓整個國家的法治和人治結合起來,讓社會高效穩定的運轉,百姓能夠安居樂業。
后世的儒生們沒有吃透荀子的意思不要緊,后世的帝王們可是看出了其中的殺招,并進行了充分的利用。
外儒內法,這的確是治理國家、穩定社會結構的靈丹妙藥。
后世帝王們的內心,幾乎都是赤裸裸的法家,連他也不例外。
但帝王表現出來的向外界宣揚的,則全是鼓勵老百姓當順民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