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薩,我們真的養不活你的媽媽了。”
“你帶她走吧,找個地方,把她埋了,我們的面包不夠了。”
“你媽媽已經快死了,她被流彈打中了,活不久的。”
“你帶她離開吧,然后你回來,你還年輕,我們還需要你。”
屋子里的中年男人,用一種幾乎冷漠的態度,讓一個孩子去埋葬還未死去的母親。
這聽起來真的很離譜,可屋子里,沒有人覺得離譜。
伊薩只是背起母親,倔強的朝著外面走。
這一次,他們真的無法再負擔女人了。
尤其是將死的女人,只會拖累他們。
可只有女人的兒子——伊薩最為清楚,媽媽是如何一次次保護自己的。
但他不得不帶著媽媽走。不得不去埋葬媽媽,他要活下來。
他要和這群人一起,離開這座城市。
在這個世界的舊歷者們降臨,人們的關注點去了詭異層面時,現實世界其實沒有變得和平。
相反,發動戰爭掠奪生命與資源的人,會更加肆無忌憚。
在人們不關注的角落里,還有無數孩子,連長大的機會都沒有。
只有逃離這個被侵略的國家,才有可能獲得生還的機會。
伊薩想要活下去。
而媽媽已經快死了,他其實好幾次,被同行的男人說丟了你媽媽吧……
“她體力不如我們,她一次次跟過來,只會拖累我們。你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了,你必須帶她去更遠的地方,讓她回不來!”
這件事,只能由伊薩去做。
因為那是伊薩的母親,別人不能去殺害伊薩的母親。只有伊薩自己可以。
這好像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定。
在這里,大家都默認了。當自己的親人,變得毫無用處的時候,就由自己去帶著這個親人走向遠處,讓其在遠方迷路也好,讓其被埋葬也好……
總之,要親自丟掉這個人。
想要活下去,就得不斷拋棄那些沒有用的人,在逐漸緊張的物資下,人也會逐漸變得“沒用”。
伊薩不能被丟棄。
他欺騙媽媽,說:媽媽,我帶你離開這里,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很多的面包。
伊薩背起媽媽,開始朝著外面走。
這一次,他決定找一個遠一點的地方,去埋葬自己的母親。
他背起母親,母親也眼里有光,高興的和伊薩一起離開。
伊薩背起母親的時候,母親哼著伊薩小時候聽過的調子。
他想哭,但是流不出眼淚。
戰爭讓他流干了眼淚。
漸漸的,媽媽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哪怕湊在伊薩耳邊,伊薩也漸漸要聽不清了。
伊薩回頭,卻看見身后的出現了血跡。
他已經走了很遠,也不知道母親流血流了多久。
他到底還是愛媽媽的,忽然間內心翻涌起劇烈的自責。
戰爭已經將他逼得快不是個人了,他居然想要去殺死自己的媽媽。
他開始檢查媽媽的傷口,卻發現,不知何時,媽媽咬破了手指。
伊薩不解:
“媽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伊薩的媽媽虛弱著笑了笑:
“我的小伊薩,路太遠了啊……媽媽怕你……怕你丟了媽媽后,自己也回不去了啊。”
“我真擔心……真擔心你迷路了,就想著,你順著血跡,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
這聲音輕柔得像是沒有說出口一樣,但卻如同一道道驚雷在伊薩內心炸開。
他早已哭不出來,卻還是張大嘴,哇哇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