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臉色稍緩,想了想又嘆道“阿檀那孩子膽大心細,也不知道是誰安撫誰。上回在行宮那一出把朕都嚇著了,她還跟沒事人一樣。尋常人遇到昨天那種事,早就嚇破膽了,虧她今日還能去裴家。”
梁絳笑瞇瞇地道“公主深得陛下真傳,不過就算再沉穩,也還是陛下的小女兒,陛下可不會因為公主堅強,就少心疼她一分啊。”
這話終于說進了皇帝心坎兒里,嗔怪地睨了梁絳一眼“就你知道得多”
梁絳只微笑不言,果然皇帝下一句話就是“傳禮部尚書進來見朕。”
梁絳笑意愈深,躬身道“奴婢遵命。”
大婚后第三日,天子于宸極殿賜宴百官公卿,持明公主嚴妝華服而入,三拜天子,南面拜見群臣,百官皆伏地叩首,繼而駙馬入內,與公主再拜天子。
歷來公主出嫁歸寧,都是由皇后或代行皇后之職的貴妃宴請內外命婦,而皇帝此舉卻是將公主正式引見給朝臣,這并非是屬于皇后親女的待遇,而是比照著皇子出閣的儀式,賜給她可以涉政議政的權力。
公主與駙馬行禮過后,中書傳旨,敕封持明公主食邑三千戶,賜宅于永興坊,開府置官署,儀同親王。
至午后宴會結束,聞禪方有機會單獨面圣。皇帝見她神采奕奕,氣度從容,面上毫無驚慌憔悴之色,不由得又是驕傲又是心酸,親自將她扶起來“阿檀受苦了。”
聞禪借著他的力道輕巧起身,微笑道“讓父皇為我懸心,是兒臣不孝。其實真的沒怎么樣,我只是在車里坐著,而且駙馬和禁軍處理得也很及時,父皇實在不必太過擔憂。”
“也就是你,到這個份上了還替他們說話。”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朕聽京兆尹何攸說,你昨日命人捐了銀子和藥材給京兆府,用來救治那天混亂
中被誤傷的百姓”
聞禪大概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件事,略微怔了一怔,方才答道“那日事發突然,禁軍好歹有鎧甲護身,百姓卻都是手無寸鐵,聽說因推擠踩踏受傷者眾多,京中醫館已應付不過來了。此事多少與我有點關系,兒臣想略盡綿薄之力,又怕有邀買名聲之嫌,正好聽聞何大人征召了一批大夫在府衙救治傷者,就送了點銀兩藥材過去。”
皇帝點了點頭,贊許道“仁民愛物,這才是天家風范,你做的很好。”
聞禪卻道“何大人是真正的愛民如子,能把這事想在前面,兒臣不過是借了他的東風,實在不敢居功。”
“你和何攸倒是會謙讓,互相把對方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皇帝舒懷地笑道,“往后再有類似的事,盡管放手去做,不必憂讒畏譏,朕的女兒,就該有這樣的擔當。”
聞禪剛點頭應是,就聽皇帝話鋒一轉,皺眉道“不過大婚之日,發生這種事實在不吉利,朕看裴家那小子也只是生了付好皮囊而已,不如和離了再換一個”
聞禪“”
她心說小白花能和皇帝想到一塊去,你們翁婿也是很有緣,早知道就應該讓裴如凇到皇帝面前來哭一哭試試看,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父皇是沒看到裴家上下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駙馬跟我哭了一宿,就怕父皇降罪下來,可憐見的。”聞禪嘆了口氣,“如果是天上降下閃電冰雹這種預兆,怪罪他也就罷了;刺殺這種事錯在幕后主使,冤有頭債有主,總不能讓他替人受過,那也太委屈他了。”
皇帝“嘖”了一聲,雖然還是有點不甘心,但她說的確實有道理。當初是他們強令裴家送子待選,現在出了事就急忙要和離,對裴氏一族而言實在有些缺德太過,況且裴鸞還是朝中重臣,理當給他留幾分面子
“朕已命太子主持查辦此案,定會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不讓你白白受這回委屈。讓你的駙馬暫且安心,男子漢大丈夫,光會落淚有什么用,該想想如何報效朝廷才是正道。”
聞禪強忍著笑意道“兒臣明白,回去就轉達給駙馬。”
“不必了,”皇帝斷然道,“改日宣他入宮,朕親自教導他”
聞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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