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人遠行前,家中人都會做些百里丹給他們帶在路上吃,據說可以治水土不服。”
把故鄉的水土揉成一捧,帶在身邊,就可以放心地遠行百里。然而這寄托著平安和祝愿之意的食物,卻最終成了他們客死異鄉的證據。
這些明知道自己有去無回的刺客,又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收下這些家里人做好的百里丹,然后揣著弓箭利刃,千里迢迢地奔赴京城呢
聞禪輕輕地嘆息一聲,裴如凇也給她斟了一小杯酒,三人無言地舉杯,一起仰頭飲下了杯中醇酒。
“那位醫工的出身,特產白土的地方,在哪里”
聞禪終于問出了最關鍵的核心所在,這也是韓儼為什么會在深夜前來,趕在第一時間將消息透露給這兩個原本不應該知情的人。
韓儼薄唇微動“湯山郡,華溫縣。”
裴如凇持杯的手劇烈一抖,韓儼立刻敏銳地望向他。
“韓寺丞為此案奔波忙碌,追查到關鍵線索,殊為不易。這件案子或許就到此為止了,但這份人情,我與駙馬皆銘記在心。”聞禪將銀杯擱在案幾上,面色不變,和緩地道,“天晚了,寺丞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韓儼驀然一怔,追問道“到此為止是什么意思殿下已經知道幕后主使是誰了”
聞禪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不再回答,對裴如凇道“駙馬替我送送韓寺丞,日后韓寺丞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切勿見外,盡管向雪臣開口。”
她一錘定音,言罷便起身,向韓儼略一頷首,先一步離開了花廳。
韓儼一頭霧水地望向裴如凇,卻發現他的臉色幾乎稱得上冷峻。
“你到底在這兒跟我打什么啞謎呢”韓儼氣結,“都查到這一步了,太子主持,越王協助,三法司鬧得雞飛狗跳,說算了就算了,陛下那里過得去嗎再說你那個臉色是怎么回事,我欠你錢了”
裴如凇靜靜地看著他,沉默片刻后說“打個比方,如果韓兄你成親時有人朝你扔石頭,官府派人來查,結果查出來石頭是我家池塘里的,你覺得是誰要害你”
韓儼“那個查出石頭來自你家的混賬。”
他到底是世宦之家出身,瞬間理解了裴如凇彎彎繞繞的意思。一塊來自裴家的石頭,不但指證不了裴家,反而會引發更為可怖的傾軋,人家一品大員,憑什么刺殺你一個小小的寺丞是有人栽贓陷害,還是故意攪混水負責審案的人既不敢得罪裴家,也不能開罪韓家,那么查出這個關鍵線索的人,就不是功臣而是罪人了。
可是
他望向裴如凇,有一瞬間很想問他,為什么僅憑湯山郡華溫縣這個地方,就敢斷定主使一定是那個得罪不起的人,但裴如凇避開了他的視線,拍了拍他的肩,慨嘆道“韓兄,來日方長,你也不想當混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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