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讓有很多讓她討厭的東西,比如丑陋的人,又比如潦草的字。
曾經有個擅長溝通的家教勉強讓倪漾聽進去兩個知識,但在看到他那螞蟻般攀爬的字跡時,倪漾當著他的面把本子撕碎徹底。
那人罵她是瘋子。
倪漾笑他蠢。
字丑成那副鬼樣子,也好意思教學生。
鋼筆摔到地上,發出“啪嗒”聲響,在倪漾戲笑的注視下,許聞洲彎腰撿起鋼筆。
少年的脊梁無堅不摧,卻又彎曲自如。
倪漾分明是故意戲弄,在許聞洲臉上卻看不到半分屈辱。
她開始有點佩服許聞洲了。
倪漾修長白嫩的手指輕敲桌面,示意他抓緊時間。男生摘下筆蓋,左手按住白紙一角,右手執筆,一筆一劃寫下兩個大字。
倪漾傾身望去,他的筆鋒如鐵畫銀鉤,剛勁有力,比起某些書法大作也不遑多讓。
再看他寫下的兩個字,讓倪漾不得不稱贊“真不愧是年級第一的腦子。”
白紙上清晰顯現著倪漾的名字,任憑她怎么挑剔,驕傲自信的倪大小姐都不可能對自己的名字不滿。
一番折騰下來,時間又過去半小時,倪漾望著墻壁上懸掛的古董鐘表,話題跳躍飛快“他們跟你談的教學時間是多久”
她興致勃勃地猜測“兩個小時半天還是整天”
不,都不是。
許聞洲清楚記得白紙黑字的合同上寫著“不限時”,簡而言之,只要倪漾需要,他就得出現。
報酬按時薪算,所以無論倪漾浪費多久,他都不虧。
許聞洲不習慣做出一大段解釋,直接打開掉色的背包,把里面的合同拿給她看。倪漾面露詫異,但也心安理得地翻開合同,游覽到報酬數字,倪漾連連嘖聲“時薪一千,許聞洲,你要發了呀。”
盡管倪大小姐買東西從不看價格,但也聽到周圍同學抱怨三四百的家教費過于昂貴,一千的時薪交給許聞洲這個窮學生,對他來說豈不是發大財
然而許聞洲臉上卻不見任何發財的喜悅,眼眸垂下,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倪漾見狀莫名不耐,直接將合同扔回他身前“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少煩本小姐,混到滿意的價錢就走”
恣意任性的大小姐說變就變,前一秒還在笑著,后一秒就化身毒蛇狠狠咬他一口。
本以為他多么驕傲,還不是為了錢跟她低聲下氣,倪漾失了興致,起身就要離開。
緋色裙擺從少年眼前掠過,許聞洲下意識伸手攥住那截纖細的手腕“倪漾。”
少年盡量克制結巴的毛病,在心中反復練習幾遍才開口“讓我,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