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baatba漢紀昭武帝紀建安十九年秋,中祖補詔“收田租畝八升,可用麥抵。五升麥抵四升稻,十升麥抵八升稻。”
宿麥想在南方推廣,除了政策的引導,還要從思想上解放百姓。
如對于小麥有毒論,劉備還特意讓王粲持筆,解釋小麥無毒。表示小麥之毒,多是儲存不善引起,而非小麥本身引起。
論麥毒布露各州郡,盡量讓南方基層百姓能夠清晰認識小麥,而非妖魔化宿麥。
且說宿麥有毒論,傳播之廣,時間線之長,能離譜到什么地步
唐代名醫孫思邈,言多食面餅,容易引發外邪入體,從而導致頭發脫落,小腹發脹,需服用花椒、蘿卜才能解毒。注1
元代名醫賈銘,更夸張表示吃面中毒后,不僅掉頭發,連眉毛也跟著一起掉。
除以上這些人,還有北宋醫學家董汲、北宋科學家沈括、明代學者高濂也都相信小麥有微毒。
明代醫學大家李時珍,也是認為小麥有毒,然李時珍比孫思邈好些,認為北麥無毒,南麥有毒。
何以解毒
或言食用面湯,或言食用花椒,或食麥麩,可解麥毒。
在霍峻眼中,麥毒之說的盛行,除了南方潮濕,不便儲存,容易滋生細菌等因素外。倒不如說是以粒食為主的華夏文明對粉食的不習慣,以及文明的自我優越性。
粒食,北人食粟,南人食稻。這是華夏文明誕生以來難以磨滅的印跡。粉食這種異端飲食,讓習慣粒食的漢人難以適應。
較后世人皆能食雪白的大米飯,然缺乏先進技術的古人多是連殼帶米一起蒸煮。小麥若用蒸煮,口感極其差勁,如此自然不被先民所看重。
以至于南宋末年黃震曾言,厭賤麥飯,以為粗糲聞有碎米尚付豬狗,況麥飯乎
為何如此
多因南人能食稻米,其產量比粟高,即便不能食稻米,也能食用魚蝦、野蔬之物。
為何北人不嫌棄
因歷代之降,北方多災,南方少災。如明末的小冰河時期,北方大片饑荒,農民起義不斷;南方雖也有災荒,但多是小面積。
自然災害之下,石磨的出現,北人不得不開始食用小麥,革新主糧。從北粟南稻的飲食格局,才漸漸演變成后世熟悉的北麥南稻飲食格局。
當然至于宿麥是否有毒性,今時已不在南人百姓的考慮當中。種宿麥有利可圖,能抵稻米田租,為來年留足稻米口糧即可。反正秋冬閑來無事,多費勁種點宿麥不就好了。
基層百姓接受信息晚,自有消息通道的中下士族在今歲便嘗試種植宿麥,以為來年繳納賦稅之用。中上士族即便看不上蠅頭小利,出于節省稻米的考慮,也會種植宿麥。
武陵郡,零陽。
官舍內,亭長冉省坐在席上,向亭下的七八名里正宣布,說道“大王詔令,從今歲時起宿麥可代稻米繳納田租。五升麥,可代繳四升稻。此大王之恩賜,諸老當回鄉間告知百姓,大膽種植宿麥”
“種宿麥”
里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探討這個政策。
“好事啊”
須發半白的里正冉興,笑道“縣官上任,下令力行宿麥,老夫規勸百姓,百姓多應付了事。或言不知宿麥,或言宿麥有毒,或是言無麥種。今大王此詔下達,不消老夫規勸,怕是這些人紛紛思種宿麥。”
“亭長,大王收宿麥為田租,不知能是持續多久,就怕今歲種,明歲撤銷此令”蔣杞憂慮說道“若是反復,就怕種了宿麥,無人愿收。”
冉省捋著胡須,說道“縣官言,郡中已在興建倉庫,專為儲存宿麥所用。且中樞下令,各郡于水流湍急處,修建水坊石磨,以用于研磨宿麥。料此動作,大王應有長久收麥之念。”
興建儲存倉庫、水坊石磨本不該讓普通的亭長知道,但是為了增強基層吏員與百姓的信心,故而太守蔣琬將系統工程告訴治下縣長,也讓他們傳達下去,增加政府的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