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搖頭而嘆,說道:“周不疑因其父叔劉先而幸進,被先帝舉為近侍。其與劉先相較,論品德而言,弗如遠甚!”
劉先,舊長沙郡太守。昔曹操南征江漢,因曹操帳下兵馬雄壯,觀望形勢者眾多,唯劉先不畏,反而看好二劉聯軍。而后劉琦去世,劉備入主荊州,劉先也未有搗亂。
周不疑雖年少聰明,但聰明的技能點反而點錯了,多點在政治拼斗上。南漢國內雖各派系復雜,但總體來說是穩定的,也遵循有才者居上,無才者居下原則。
霍峻考慮幾下,說道:“推舉周不疑至江淮任職不必,可將此信交予葛相。日后你與士載務必要多多注意周不疑,其心不正,不可深交。”
“諾!”
“大人,那遷都之事呢?”霍弋問道。
不待霍峻答話,侍從趨步來報,說道:“家主,尚書令李君求見!”
“李嚴?”
霍峻思索少許,說道:“請李令君入堂!”
“伯先可留下!”
“諾!”
少頃,李嚴神情謙遜,趨步而入堂。
“嚴拜見大司馬,江陵公!”
李嚴見到高坐榻上的霍峻,行拜以大禮,說道。
霍峻憑空虛扶,笑道:“李令君客氣了,今正旦歡慶之時,君怎至登門拜訪?”
“請坐!”
“公子!”
李嚴向霍弋施禮,而后笑道:“殿下受托王命,殫精竭慮,嚴深感敬佩。今不早至殿下府上,恐過些日殿下府上賓客成群,在下難以拜會殿下!”
王、公則可受稱殿下,今霍峻受封江陵公,按理來說可以受此稱謂。但霍峻為了保持臣子身份,免得讓人多想,不太喜歡有人直稱殿下。
霍峻保持儀態,笑道:“李令君玩笑了,君登門拜會,孤豈會不見!”
李嚴態度諂媚,問道:“殿下欲遷金陵為都,今國中不從者眾多,嚴深感余者不曉殿下之遠見而不忿。當下已至正月,不知殿下強遷都之意是?”
霍峻沉吟少許,反問道:“議論者眾多,或有言遷都金陵者,或有力勸留居武漢者。正方為尚書令,可知臺中侍郎、尚書之意是?”
李嚴朝著霍峻拱了拱手,說道:“稟大司馬,尚書、侍郎者不足以為憂,今下大司馬如欲遷都,不如發江左文武一并上疏。”
說著,李嚴故作憂慮,說道:“當下欲阻殿下遷都者,無非廷尉潘浚。今如能罷黜潘浚,殿下遷都金陵將無人可阻!”
“罷黜潘浚?”
霍峻心中略有所得,說道:“承明無大過,今豈能因阻遷都而罷黜之!”
李嚴說道:“殿下雖威震海內,名聲赫赫,但卻難安朝野之異議。如能罷黜潘浚,朝野則畏殿下之勢,上下將無人敢非議遷都之事!”
霍峻試探說道:“今江左士人上疏力勸遷都,莫非出自正方之手?”
李嚴不愿隱瞞,如實說道:“殿下,列席者八君,如馬良、費觀、潘浚皆為荊楚人。遷都金陵,舍殿下外,楚中士人多有不愿。今若不引江左人入局,殿下遷都金陵,恐將難成!”
說著,李嚴向霍峻作揖,說道:“望殿下恕嚴斗膽,擅自告與江左士人。但歸咎根本,在于嚴欲助殿下一臂之力!”
見李嚴承認自己所作所為,霍峻不由心生厭惡。遷都之事,他根本沒有想以政斗的形勢展開,然被李嚴這一摻合,與政斗也離得不遠了。
霍峻強忍不滿,揶揄笑道:“看來孤要多謝正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