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柔是后來才知道的,那日里,她在乾清宮中,她沉默了許久,輕輕嗅一口空氣中清新的氣息,似乎都還余留著殷紅地、血腥地令人作嘔的氣息。
而在當日里,乾清宮里喚了歌舞,正中的樂人咿咿呀呀地唱著,一片歌舞升平之色。將所有的血腥與一切暴力都隔絕在后宮之中。
好似與后宮屬于兩片天地。
約莫正是應了那句話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們都要習慣。
而乾清宮大殿里。奴才們行來走去也安靜,站立伺候更是透明,俱放輕了聲音,力圖讓帝王感受到她們的透明。
沁柔坐在塌上,手邊還放了一些糕點零嘴,然而沁柔沒動,倘若仔細去看那雙清冷的眸子,可以瞧出一片寂靜,什么都沒有
她在發著呆。
皇帝就更忙了,在批著折子。這歌舞樂是否入耳入心,怕是誰也不清楚。
李德全在一旁伺候著,他都習慣了,來乾清宮里伺候,這般不仔細的,也就納喇庶妃一個了。
然而皇帝縱著,也不知帝王特地宣了納喇庶妃過來干什么,也不用她伺候,就讓她坐在那兒做個擺設,皇上看著也賞心悅目、也樂意嗎
李德全腹誹,但他卻是不敢說出口的。皇上的心思,他也能揣測,但揣測不清的,就自己琢磨,自己看著辦吧
殿中的歌舞陣陣起,清冷威嚴的宮殿也有了熱鬧喜樂的氛圍。
就是里面的一帝王、一庶妃,個個的眼睛、耳朵都不在歌舞上,倒是可惜了。不過帝王也浪費得起,這滿宮的奴才,都是為皇上服務的。帝王不叫停,誰敢停。
“李德全,”帝王不知在忙什么,忽而開口吩咐道。
李德全原在磨墨,聞言,就趕緊行了一個打千禮,“奴才在。”
帝王抬起頭來,也順便將手上的明黃色圣旨遞給李德全,一雙銳利的眼睛只看了他一眼,那雙帝王的眼里,平靜至極,威赫至極,所有的威嚴,都藏在平靜的眼眸里。
帝王淡淡地吩咐道,“去宣旨吧。”好似那不是一道圣旨,而是一張白紙那樣簡單。
而那圣旨里的內容,似乎也并不是關乎著那么多的人的命運
“嗻。”李德全恭敬地雙手舉過頭,將圣旨接過來。這一道圣旨下去,又要有多少戶人家家破人亡。
也是這些奴才不爭氣,皇宮里的奴才,心卻向著外面的奴才,身在曹營心在漢,吃里扒外、賣主求榮都折騰吧如今折騰到這個地步,也是求仁得仁。了。
李德全接過圣旨就退了下去,沁柔抬頭看了一眼,瞅見李德全手中明黃色的圣旨,又底下了頭。
她也沒那么多好奇心。皇帝的乾清宮嘛不出去明黃色的圣旨,還能出去別的嗎
皇帝抽空瞧了一眼她,笑了笑,她就這么安靜坐在那兒,好奇心也太低了些,連乾清宮出去的圣旨也不關心。
皇帝揮揮手,還在表演著的歌舞恭敬規矩行了禮,而后退下,沁柔抬起頭,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