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秉昆他爸不是剛回來嗎,怎么又吵起來了”
喬家,春燕媽剛進屋一邊解下圍巾手套,一邊念叨著。
“讓你別去你非去,人家一家人團圓,就算吵幾句,那也是別人家的事兒,你一個外人,跑過去湊個什么熱鬧。”
“就算打起來了,也不干你的事兒”喬老頭拿著煙桿陰陽怪氣的道。
“我關心關心怎么了”春燕媽也是個暴脾氣,平時沒少挨喬老頭的錘,可一句沒對付,還是梗著脖子爭了起來。
“得了吧,還關心,人家壓根就沒瞧上你女兒,咱們和周家,做不成親家,再說了,翻了年秉昆和那什么就結婚了,你在這兒瞎關心個什么勁兒。”
喬老頭也是個炮仗脾氣,倔的跟驢似的,認死理兒,還好面子。
當初春燕媽和李素華一心撮合喬春燕和王重,他也是默認了的,可王重不知道腦子怎么想的,放著他們家春燕兒這么好的姑娘不要,在太平胡同里頭找個了姑娘當對象。
太平胡同那是什么地方,住的大多連戶口都沒有,里頭的那些騷狐貍慣會勾搭人。
他們家春燕可是正兒八經的工人,有編制,有工資,他家老婆子還在街道上班,喬老頭自己也有工作,除了沒個兒子,他們喬家別說是太平胡同了,就是在整個光字片,那也是排的上號的。
喬春燕這事兒讓老頭心里不得勁兒,在喬老頭心里,自家女兒,那肯定是天底下頂好頂好的姑娘,他周秉坤算個什么東西,也敢瞧不上自家女兒。
自家女兒瞧不上他才是應該。
因為這事兒,喬老頭心里憋著氣呢,手里的旱煙一口接著一口,吞云吐霧,煙氣繚繞。
“秉昆他媽怎么說也是咱們春燕兒的干媽,和我拜了干姐妹的,他們老周家在吉春又沒什么親戚,這大過年的,她家吵成這樣子,我還不能關心關心了”
沒了原著那檔子事兒,純粹是喬春燕的自作多情,春燕媽雖然心里不怎么高興,可和李素華之間的塑料姐妹情且還算堅挺,更重要的,她看不過喬老頭這倔驢一樣的脾氣,非得和他嗆上幾句心里才覺得得勁兒。
“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兒”喬老頭冷著張臉,在門檻上敲了兩下煙鍋,起身背著手就進了屋。
浴池這回兒還沒下班,喬春燕正是忙的時候呢。
“死老頭子”春燕媽可不慣他這毛病,沖著老頭子的背影罵了一句,徑自打水收拾灶臺,洗碗擦桌子。
嘴里還咧咧著“毛病”
喬老頭恍若未聞,回屋往炕上一躺,倒頭就睡。
太平胡同,鄭家。
太平胡同里光字片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小兩口從周家出來的時候天就差不多全黑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是娟兒嗎”
鄭母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
門外,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兩口手拉著手,嘴里吐著白氣,鄭娟的嬌俏的小臉被凍得紅撲撲的“媽是我”
“秉昆也來了”
鄭母打開門,掀開布簾子,臉上帶著笑意,趕忙側身引手“快別站著了,趕緊進屋,進屋”
鄭母節省慣了,屋里沒燒爐子,只燒了炕,比外頭稍微暖和些,光明坐在炕上,穿著棉襖,屋里沒點燈,炕桌上擺著一盞煤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