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事兒”王重道。
“那還不趕緊說”老支書有點急了。
王重端起酒碗,笑著道“不著急,先喝酒,咱邊吃邊說。”
兩人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
“行了,有事趕緊說,別老吊人胃口。”老支書手和筷子并用,一邊吃著羊肉,一邊催促道。
王重夾起一塊羊肉,一邊吃著一遍說“叔爺,我先問您個問題唄”
“啥問題”老支書嘴上也沒歇著,鹽池的灘羊,全國著名,無數次登上國宴,再加上王重四級的廚藝烹飪,那滋味,沒的說。
王重問道“您干村支書也干了那么些年,您覺得光靠種地,鄉親們的日子,能越過越紅火么”
這話一出,老支書吃肉的動作一頓,臉色微沉,目光也變得復雜深邃起來,嘆了口氣,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沉吟了片刻才說“這些年來,不只是咱們涌泉村,整個甘溝鄉,乃至于整個西海固,地里的產出都是一年比一年少,日子也越來越難過了那里還紅火的起來。”
“這幾年都風調雨順的,沒啥搭在,光景還好,忙活一年下來,也勉強夠一家人吃的,可要是遇上個災年荒年,就只能靠政府救濟了。”
老支書也沒瞞著王重的意思,涌泉村的現狀,明眼人都能見得著,根本不用刻意去掩飾什么。
王重來涌泉村也有小半年了,就算他不說,王重也看的出來。
“哎”
說著老支書有又嘆了口氣,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頗為唏噓的道“這些年來,村里人都不敢生孩子了,不是生不了,是怕生下來養不活”
超生是最近這些年才開始抓的,可涌泉村已經好多年,好多家都是單傳了。
別的地方,人家都是五個六個可勁兒的生,可涌泉村,這么多年來,像馬喊水這樣生三個孩子的已經算多的了。
尤其是近些年,超生了還有罰款,鄉親們連日子都過得艱難,哪兒還有那閑錢交罰款。
像老支書自己,也就李大有一個兒子,只水旺一個孫子,三代單傳,這日子過得也一般般,到了農閑時候,一天三噸也是洋芋。
不是不想生,不能生,而是不敢生,生了養不起。
只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一切。
歸根結底,就是一個窮字給鬧的。
王重道“叔爺,書上有句話說得好,窮則思,思則變,變則通”
“啥意思”老支書沒讀過什么書,也就僅限于識得一些字。
王重沒有直接解釋,反而是問道“您老有沒有想過,地里種不出糧食來,是因為鄉親們偷懶了不肯賣力氣還是因為鄉親們不會種地”
“怎么可能”老支書道“都是幾十年的莊稼人了,怎么可能不會種地,咱們涌泉村,就是像水旺、得寶這樣的半大小子,都是打小在地里摸爬滾打長到大的,營務田地都是一把好手。”
農村人,哪有不會種地的,就連老支書,年近古稀,只要不是農閑,仍舊還是日日下地,就算是農閑時候,也沒閑著,有啥干啥。
“而且自打包產到戶之后,交夠國家的,留足集體的,剩下的都是咱老百姓自己的,鄉親們哪個干活不賣力,哪個伺候莊稼不用心可地里產出的糧食還是一年比年少,唉”
說著說著,老支書就一臉唏噓,無奈嘆息一聲,臉色微沉,神色愈發黯然,這事兒已經成了老支書,乃至于整個涌泉村鄉親們的心病了。
王重見狀,心中頗有感觸,說道“既然地里的產出一年不如一年,那咱們為什么不想法子變一變呢”